没有人明白她们之间为什么会刀光剑影,明明是久别后第一次相见,明明看着一团喜气。可直觉告诉茹箬,这个茹心,一定不是个善茬。手心火辣辣的疼,丝丝地蔓延开来……一开始茹箬还忍着,本依着自己的性子,必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只是梨老爷在,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茹箬皱了皱眉,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茹心,心里燃起了簇簇的火苗。就在茹箬即将要爆发的那一刻,茹心终于松了手,表面一团和气地拉着茹箬坐到了她的旁座。
“父亲,如今妹妹回来了,可要为妹妹好好补偿起来,这些年的苦,可别再叫妹妹受了。”茹心边说边掏出锦帕,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她慢慢地擦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外人见着,像是真心在心疼这个久未谋面的妹妹。茹心一边假意哭着,一边从袖缝里用余光瞄着茹箬,嘴角呈上扬的姿势,邪魅的笑容与愤愤的眼神让茹箬对茹心再也无半点好感。茹箬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殊不知,这美人蛇蝎,还是很有道理的。
茹箬看着茹心前后的反差,又悄悄看了看被她快掐出血的手心,茹箬心里很是愤懑,想着与茹心从未素面,为何她要如此对自己?不仅惺惺作态,还装腔作势,恶心死人了。但是,梨老爷待茹箬不错,茹箬不能扫了他的面子,便隐忍不发。
餐桌上摆上来了各色小吃,有如皋董糖、琅琊酥糖、状元糖……茹心倒是拿起了其中的一块如皋董糖便往嘴里塞。茹箬想着刚才茹心掐自己的样子,茹箬就生气,万分生气。心里暗暗诅咒:“最好多吃一点,吃着噎死你。”这老天爷还真是长眼啊,茹箬前面这么心里盘算着,后一秒便听见茹心被噎着的声音传了来。直见她憋红了脸,一手捂着嘴,一手拍着胸口。在客厅上的人都着急地围了上去,场面一度混乱。梨老爷更是扯着嗓子吩咐家丁去请郎中。茹箬是真想笑出声来,但一想现在自己的身份,还是默默隐去了笑意,借故身子不爽,便叫上芳儿回屋。
梳洗过后,茹箬便睡下。芳儿隔着屏风,睡在了外面。夜半,身上那种火与冰的交融的感觉又来了。茹箬感觉浑身难受,仿佛胸口又有一股血腥汹涌而出。正在这时,茹箬感觉一股清凉自嗓子咽下,逐渐平息了那股难熬的折磨。不一会儿,茹箬慢慢睁开眼,看见剑尺正在满眼的笑意望着自己。只是他的面色有些泛白,像白日里茹箬用来写小笺的宣纸。茹箬虚弱的抬起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茹箬见他满眼焦灼,心下疑惑,便问道:“剑尺,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太忙,有点照顾不到你,心里很是内疚。”剑尺用绢帕擦了擦茹箬额头的汗水。眉头紧锁,那一眼,好像要把茹箬望进心里。
“还说你没怎么,你看看自己,为何憔悴?”
“还不是因为想你”剑尺忽而失笑。
“我也想你”茹箬不知道剑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是,此刻,茹箬心里的感觉就是这样,就是想他,疯狂的思念。茹箬很害怕,害怕下一秒,剑尺便从自己生命里消失了,那自己就成了真正的浮萍了。
剑尺仿佛能够洞穿茹箬的内心,他握着茹箬的柔胰:“茹箬,你在我的心尖上,我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伤你半分。可是我现在做得事,没办法跟你讲,等全部安排妥当了,我一定来接你。你一定要信我,好不好?我曾经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要用今后的一生来偿还。”剑尺把茹箬的柔胰放到了他的脸庞,茹箬感到又黏糊糊的眼泪顺着手背流开去了。
“剑尺,你何苦说这些话,白白惹出了我这许多眼泪。”茹箬假装生气地用粉捶在剑尺的胸口轻轻捶了几下,以示他对自己不信任的惩罚。剑尺任由茹箬捶着,就是不放开茹箬的手,随后又紧紧抱住了茹箬。他的气息吹在茹箬的耳根,痒痒酥酥麻麻,一直像一根线似地串遍了茹箬的全身。烛光很暗,不然一定能照出茹箬被血液冲击而变红的脸庞。任由剑尺紧紧地圈着,茹箬很贪恋这样的姿势。茹箬想让时间静止,这天地间除了茹箬和剑尺,没有别人,没有纷争,没有阴谋,那该多好啊。
剑尺可能感应到茹箬的心跳和逐渐绯红的脸庞。他宠溺地抚了抚茹箬的头发,轻声说道:“傻丫头,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你在我眼中是至宝,是我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我要完完整整的你,但不是现在。”剑尺情不自禁地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茹箬被剑尺一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那个害羞劲,直把他推开,自己直往网被窝里躲去。“你,你,你……讨厌你!我又没说要嫁给你,这么自以为是的,讨厌你!”尽管茹箬说得很响亮,但是声音都闷在了被窝里,只在自己的耳边徘徊,好像压根没有传到被子外面正在心花怒放的剑尺的耳朵里。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就算是我错了,我也一错到底,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我食言,就叫老天劈了我!”
“不许说!”茹箬倏然从被窝里跳起,用手堵住了剑尺的嘴。仿佛不堵住,便要实现了似的。她心里也念着,此生除了剑尺,甘愿不嫁。
烛光中,他们双眸对望,在那一刻,茹箬才体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深意来。
随后,剑尺扶茹箬慢慢躺下,帮茹箬掖好被子,低下头来,在茹箬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茹箬便觉得世界都在旋转了。“茹箬,安心睡吧,我回去了。可能最近几天我没法抽身过来,等安排妥当,便会来接你。”
“恩,去吧。”茹箬为了让剑尺放心,轻声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