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茹箬一直在藏书阁,按照箜篌的吩咐进行打扫、誊抄、分类、编目。箜篌更是忙到分身乏力。晌午时分,白府大小姐白荷寻着箜篌寻到了藏书阁。因为是第二次见,茹箬自然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为了周全礼数,茹箬屈膝请安到:“见过白小姐”。白荷一改常态,和气地扶起茹箬说:“你这丫头,几天不见,竟如此生分了。你是箜篌少爷的得意丫鬟,自是不用跟我那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姐姐,以后我们可以以姐妹相称,可好?”
茹箬看着白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是难受,便也以皮笑肉不笑之语回之:“这可使不得,要是让少爷知道了,非得数落我不成。丫鬟就是丫鬟,逾越不得。”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的?好,知道就好。那本大小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白荷笑得愈发得意。
“谁强人所难?”箜篌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荷身后。
电光石火间,白荷便换上了温柔似水的声音:“箜篌,你在啊,我正寻你呢。”
“哦?找我?”箜篌答着,看茹箬还站在一边,便转过头对茹箬说“如意,你下去吧。去二楼书阁,找到《燕翼诒谋录》、《一统路程图记》还有《天下路程图影》。”
茹箬感激地朝箜篌点了点头“是,少爷。”
当茹箬从白荷的身旁经过时,茹箬瞥见了她眼睛里射出的嫉妒的光。换作以前,茹箬肯定要给瞪回去,但转念一想,貌似多此一举。于是便浅笑一声,朝二楼书阁走去。毕竟箜篌交代的那几本书,茹箬刚刚都已经整理好了,这会子,可以偷得半日闲了。
“箜篌,这是我给准备的“提神醒脑”汤。取枸杞子12克,淫羊藿9克,沙苑子9克,五味子6克,山芋肉9克。我亲自熬炖而成的。前几天听我三妹说起你为著书一事煞费心神。这是我们祖上的秘方,我特地去向祖母寻了来,来,还热的,你试试。”白荷兴高采烈地端起食盒里的药汤碗让箜篌喝。
“白大小姐,你听谁说我正在为著书一事苦恼?著书一事是皇帝钦点,我必定是要煞费心神。这是皇上的恩宠。你端的这一碗‘提神醒脑汤’,怕是不能喝吧?喝了,我将置皇上的恩典置于何处?不喝又白白费了你的一番心意。看着它,还真是左右为难啊。”箜篌故意皱起眉头,陷入苦恼状。
白荷被箜篌一顿说辞,端着“提神醒脑汤”的双手竟不知何处摆放,羞愧地低下了头,急急辩解道:“箜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会教你为难呢。是我不好,你就当我没来过,别往心里去,我端走就是了。”说完,白荷的眼睛朝丫鬟晴儿一瞥,晴儿便利落地接过这碗汤,合上了盖子,放进了食盒里,向箜篌欠了欠身后,转身离去。
白荷心里很明了,箜篌为何朝她发难。只是真真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心里明明很生气,却硬是忍下了怒火,换作一副笑颜对箜篌说:“箜篌,今日前来,还要一事,受爹爹嘱托,转告公子,三年前公子‘遇刺’一事,已调查些眉目,过些时日,等抓获了人证,爹爹会亲自审理,一定弄个水落石出。爹爹请公子放心。”
“既如此,多谢了!我还有皇命在身,耽误不得,还望白姑娘谅解。”说完,便转身离去。
“呃,箜……”白荷刚想接话,箜篌已经消失在藏书阁的拐角处,只剩下白荷喃喃自语,“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我爹爹说,要把我许配给你呢。这可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你怎么不听我说完呢。都怪那个如意,在她进府以前,你对我还嘘寒问暖的,现在倒好,话也不等我说完!哼!箜篌,等我收到聘礼,我看你还这样对我!”
“小姐,我们回吧,箜篌少爷已经走远了呢。”晴儿处理完那碗汤后,又折回来找了白荷。
“诶,好吧,走吧,不走又能干嘛呢。”
白荷走了之后,茹箬终于清静了下来。箜篌也不全是骗白荷,他是真得有事了。皇帝又派公公宣旨,让甄善带着甄箜篌进宫,大概也就是为着著书的事吧。自进宫后就一直未归。正好给了茹箬机会等剑尺。
茹箬虽然喜欢书,但是对江山社稷的事儿还真不感兴趣。按照箜篌的吩咐整理着相关的书目,不一会儿便伏在书桌上睡着了。藏书阁可是甄府的重要机密所在,外围都有士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将藏书阁围了个结实。特别是晚上,守卫更加森严。只有持有通行令牌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所以,在书阁内是很安全的。因为这样,茹箬安心地睡了。
但是,茹箬不知道在茹箬睡着的时候,剑尺潜了进来。他没有立刻叫醒茹箬,而是安静地坐在茹箬的对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茹箬,好像要把茹箬印进她的眸子里。今晚月光缱绻,柔柔的银色照在茹箬的脸上,让脸上那疤痕淡淡地褪去,直至消失。
“茹箬,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把这疤给消掉,再也不让你被别人小觑了。你知道吗?你消失的三年,我满世界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还好上苍有眼,让我们再次重逢。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了你的手。”剑尺心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跟茹箬说似的。
琉璃灯盏散出的光和着月光,将窗格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么静谧的夜,适合冥想和发呆,茹箬却用来睡觉。剑尺凝视了许久之后,有手轻轻捋了下茹箬前额的短发,宠溺地轻轻唤了声:“丫头!”
“你怎么进来的?没被守卫们发现吧?”茹箬从迷迷糊糊中一下惊醒过来,紧张地拽着剑尺左看看,右看看。
“真是个傻丫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轻易被发现?”剑尺见茹箬紧张,打趣茹箬到,用食指在茹箬额头轻轻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