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箬侧目望着箜篌,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忽而变得深沉,眼里却又充满温柔。茹箬心里纳闷,但其中深意,也不便深究,便含糊地点了点头。见箜篌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便跟在他身后走了起来。走了数百米的样子,箜篌突然停住,茹箬没留神,来不及止步,便一头撞在了箜篌的后背上,“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你!”看着茹箬委屈的模样,箜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还没等茹箬回过神,箜篌手中的折扇便“啪”的一声,轻轻地敲在了她的头上,“这么冒失,还想吃上一顿鞭子?”
“别!可别!千万别!虽然,我皮糙肉厚的,但是跟鞭子比起来,还是不能自不量力的。你还是吩咐我干活吧,省得再给你惹了幺蛾子,凭添麻烦。”茹箬朝箜篌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
箜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好,我正好想到一本书,你去书市帮我淘回来。这回叫上疙瘩,让他帮着你”我一听是这等美差,立即去找了疙瘩,飞奔出府。
今日是闹市,街上鱼龙混杂,特别是书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想不到那么多人惦念着金榜题名,三五成群地往市场里钻。
“臭箜篌,这本书这么难找,都快半天了还没找着,是想累死我嚒”茹箬心里直犯嘀咕。没办法,谁叫他是少爷呢,不服从可不行。于是她叫来疙瘩,与他约好,分头找书。如果找到了就在书市的门廊尽头集合。
交代完疙瘩后,茹箬就独自逛了起来。走着走着,又走到那日救乞丐的河畔,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她觉得那日自己的模样也的确好笑,自古都是“英雄救美”,她却反着来了。
“喂,丫头,你在笑我嚒?”
茹箬转身朝着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正朝她说话。
“我们认识么?”茹箬疑惑道。
“那天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叫剑尺,你叫什么?”乞丐很自然的朝茹箬走来。
“我叫茹箬。他们没再找你麻烦吧?如果再找你麻烦,你就到曾府来找我,我们少爷人很好,他一定为你会伸张正义的。”茹箬滔滔不绝地表扬起箜篌。
“多谢姑娘厚爱,我一个叫花子,那种事太习以为常了,不怕的。倒是你,一个女孩家,怎么总是孤身一人到这街市来?”剑尺问着茹箬,总是希望她能记起点什么。但是,这个叫如意的姑娘,是真得不认得自己了。剑尺如是想着,不禁心下黯然。
“我要给少爷找一本书。”茹箬答道。
“哦?什么书?你告诉我,也许我知道哪家店铺有”剑尺真诚的端详着茹箬。
“《左传》,你可听过?”茹箬毫不在意地答着。
“就这本?简单,来,茹箬,跟我来,我知道在哪”说完,他便拉着茹箬的衣袖奔进了书市。在一家不起眼的书店里,剑尺迅速地帮她找到了书。这太让茹箬大吃了一惊,“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平时也逛书市?”
“呵呵,谁说叫花子就不能有爱好呢。正好前几天听店主说起过,是你运气好。”剑尺轻描淡写地说着。
“太谢谢你了,剑尺”还没待茹箬的话说完,剑尺就向她扑了过来,“小心”,剑尺惊慌失措地把茹箬扑倒在了店铺旁边的空隙里。茹箬便跌倒在了剑尺的怀里,很奇怪,在他身上竟然闻不到半点乞丐味,反倒是淡淡的幽香,像深山里的野菊香味。茹箬很是纳闷,好像那日在藏书阁也嗅到了此种香味。难道?茹箬如是想着,怔了怔,而此刻,剑尺的脸和茹箬的脸紧挨着,让空气都有些凝滞了。剑尺瞧她这般看着自己,以为认出了自己,便轻唤了下:“茹箬?”
被剑尺这么一唤,茹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打鼓了。她奇怪为何眼前的这名乞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明明不认识他呀。不管了!不管了!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了,我得先离开他,再筹谋下一步。茹箬心下想着,没等回应便向旁边翻了个身,站了起来。剑尺也腾空一跃,潇洒地在茹箬身旁落定。
“你干嘛那么看我?这才是第二次见面!”茹箬有些生气。
“对不起,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茹箬摆了摆手,“没事,我长了一张大众脸,看谁像谁。只是这人是谁家的?这么嚣张跋扈?”茹箬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气得直跺脚。
“这是曾府的三少爷曾箜羽,自幼飞扬跋扈。”剑尺鄙夷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茹箬惊讶地问。
“你看看我,就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了!”
茹箬觉察到剑尺身上有一股怒气传来,便扯开话题道:“我在曾府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没见过他呢?”
“他自幼是太子的陪读,读书、习武都在皇宫,回府的日子也少,你自然是见不到他的。”剑尺淡漠的说着。
听着剑尺的话,茹箬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一是剑尺绝对不是乞丐,但心里又疑惑,他为什么要装作乞丐?二是剑尺好像对“曾府”很熟悉,但又特别厌恶。直觉告诉茹箬,剑尺是个好人。他一定有他的苦衷,这样的人,可以做朋友。茹箬如是断定着,便下了决心,无论剑尺有何种苦衷,这个朋友,自己是交定了,但不知剑尺意愿如何,姑且试上一试。
当剑尺送茹箬走到廊桥时,茹箬故意崴了一下脚,“诶哟”一声,她背篓里的书掉进了河里。这下茹箬慌了神,本是想假装崴了脚,看看剑尺的反应。这下倒是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己的脚崴了不说,箜篌少爷钟爱的书居然掉进了河里,茹箬未及细想,便想往河里跳。
“傻丫头,一本书,你至于嚒?”剑尺微怒到,紧紧地拽住了茹箬的胳膊。
“至于至于,这是少爷心爱之物,你放开我,我要跳下去捞起来。”茹箬一边挣扎,一边急出了眼泪。茹箬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样,难道真的是为了一本书嚒?后来才恍然大悟,那是因为箜篌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只是当局者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