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云中雪一边疗伤一边练功,自觉身体康复神速,又怜惜陶姑娘每日山上山下奔波,这一日便试着走出洞口,想练一下剑法,看看自己内伤恢复如何。
走出洞口,只见山下小溪潺潺,山上长满青葱浓郁的树木。放眼远望,云遮雾挡,四周寂静无声,山风微微,花香四溢。
应天城外居然有这样一个秀美清幽的好处去!云中雪心中感叹不已,找了一块平地,顿时来了兴致,拿起长剑练起了真武剑法。只见花海从中,剑光如练,云中雪一袭白衣进退自如,动作潇洒至极。那把长剑忽急忽慢,人影滚滚,剑光闪闪,使到兴趣,只见剑影犹如万点暴雨而下,剑风带动周遭花草乱颤,枯草落叶随之起舞,真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云中雪练在兴头上,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娇呼,虽然很是微弱,但是却如同一个大锤直击心口:是陶姑娘!他连忙停下长剑,一跃而起,飞身到树枝上四下看了看,辨明了方向,立刻施展梯云纵急速奔过去。
转过一个山腰,眼前一幕让他怒不可谒。只见陶姑娘被两个大汉围攻,刀剑之下,显得左支右绌,眼见不敌。恰在这时,云中雪飞速赶到,大喝一声,连人带剑射入阵中,左手一把扯回陶姑娘,右手一抖长剑,一招翻江倒海,逼得对面肥胖大汉撤回绣春刀,跟着手腕一翻,长剑迎向使剑的壮汉,只见一声尖锐的碰撞声,两剑相抵,跟着两股内力各自从长剑冲出,两人猛地一震,向后退了几步。
“师兄猜的没错,果然是你这小子!”使剑的汉子说道。
云中雪看见他左眉上一道疤痕,想了起来,冷笑道:“华山派上官大侠两人围攻一弱女子,果真威风!”上官天威脸一红,说道:“你小子胡说八道,这女娃连伤两名锦衣卫高手,怎么是弱女子?”
边上那人问道:“上官兄,这人是谁?”
上官天威说道:“他便是云阳之子、武当派云中雪。”
“哦?他就是纪大人命我们捉拿的小子?”那人给云中雪冷不丁一剑击退,心里很是不服,当下手执绣春刀说道:“和他啰嗦什么?拿下就是。”说罢当头一刀砍下。
那边上官天威急忙提醒道:“袁兄小心了,这小子不可轻敌!”
原来那人是纪纲手下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袁江,地位尚在上官天威之上。
云中雪嘴角冷笑,待到那绣春刀堪堪砍到,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倏忽一闪,长剑一挺隔开绣春刀,右手使出排云掌中的排山倒海,只听呼的一声巨响,那袁江庞大身躯倒地不起,绣春刀飞到山石又被弹回地上。
那边厢陶如格拍手娇笑。
上官天威抢上前去,一把扶住,只见袁江喷出一口鲜血,忍痛挥开上官天威,怒道:“放心,死不了!”
上官天威听他声音洪亮,便知他受伤不重。这袁江原是金刀门的高手,被纪纲邀请出山做了燕王府护卫,因靖难之役有功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武功原本在云中雪之上,只是见他年纪太轻,太过轻敌以致失手。受伤倒是不重,只是这绣春刀乃皇上赏赐之物,非大内精锐不得使用,锦衣卫视之如命,从不离身。今日失手脱刀,对锦衣卫来说是奇耻大辱。
上官天威心中也是暗暗纳罕,心道:“才几个月不见,这小子武功精进如此!纪师兄说他受了重伤,怎会武功更加精进如此?当真是后生可畏。”
于是上前走了两步,起了一个招式,说道:“你我之战,只是各为其主,不伤武当、华山之情。今日之战生死由命,怨不得他人。”
武当、华山同为武林名门正派,两家一向交好,今日一战未免损伤,连累两家只怕引起武林一场浩劫。
云中雪见他诚恳,上前说道:“理当如此。只是小侄有一事想请教上官师叔。不知家父家母死于何人之手?”
上官天威摇头说道:“令尊义薄云天,江湖之上人人敬仰,可惜在下缘薄未曾见得一面。”既然两人未曾见面,那两人自然是不曾交过手。
云中雪点点头,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上官师叔,请!”
上官不答话,一招“白虹贯日”,弓腰、斜步、出剑,亮招,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又狠又快。那边云中雪也几乎是同时出招亮剑。当下两人斗在一处,只见剑影霍霍,打得难解难分。
边上袁江看得呆了,咋舌心道:“就算适才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是这小子的对手!”
陶姑娘倒是好整以暇,斜依在大树上,看着两人缠斗。
这夺命连环剑一共七十二手,一招接一招连绵不断有如涛涛长江奔涌大海,又快又狠;而真武剑正好相反,以内功见长,剑法沉稳有力,每一招隐隐带有风雷之声。虽然看似上官步步紧逼,但是心里却是暗叫不妙,自己每一剑刺出都似乎刺到了一座无形的墙壁,而且对方招式虽然缓慢,但是一出招就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吸引力把自己的长剑悄然带到一边。
云中雪心下也一样骇异,这夺命连环剑一招快似一招,滔滔不绝犹如银河之水,渐渐感觉到对方剑风好似一座大山压向自己,连呼吸也逐渐感到有点窒息。
这一场双剑大战,当真是世所罕见。袁江和陶姑娘看得眼花缭乱,两个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场内。但见两人越转越快,剑气纵横,剑光闪烁,哪里分得清哪个是上官天威、哪个是云中雪?剑锋所到之处,只见周边的树叶也被刮下随风飞舞。
忽听得当当两声,场内两人忽然止住,有如两尊雕像,动也不动。原来上官天威知道自己难以在剑法上取胜,心想自己练功多年,那云中雪如此年轻,内功未必胜得了自己,于是出剑之时使上混元功。这混元功和其他内功颇为不同,由外而内修炼,虽然见效极慢,但练习时既无走火入魔之虞,练成之后威力巨大。这上官天威沉浸此功已有四十余年,一招使出果真不同凡响。
云中雪一碰之下即知不妙,立即运起纯阳功,只见两股强劲内力分别从剑尖冲出,两人站立不稳,但两柄长剑却是死死粘住。
顷刻之间场内立刻换了一幅场景,只见两人闭目不语,场内鸦雀无声。袁江、陶姑娘看得却是更是惊心动魄。
那上官天威虽是内力雄劲无比,但是对方功力却是绵绵不绝,把自己修炼多年的功力化解得无影无踪,心里骇异不止,心道:武当派当真了不起,如此一个无名小辈便是如此功夫,怪不得能领袖武林上千年。
那云中雪心下对上官天威大感佩服,对方内功就如海中巨浪,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当真威武,这华山混元功果然名不虚传!
不久,袁江、陶姑娘就见两人头顶冒出白烟,脸上大颗汗珠往下滴,知道两人正斗到凶险处,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可是又无法将两人分开。
正在焦急之时,忽见一人飞身赶到,左右分出一掌,只听碰的一声,袁江、陶姑娘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他一人同时接下两人掌力,晃了一晃,盘腿坐下。云中雪和上官天威这才缓缓收回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