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大三的第二个学期也开始了,春天也已经到了。枝枝叶叶也都长满了芽,每一颗绿芽都在等待着生命的复活。天渐渐变热,即将进入夏天。春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就已经到了穿短袖的季节,虽然现在只是四月份。
方正一觉睡到中午,艺颖已经早早的离开。他像是发了霉一样,在房间里面已经躺了一个星期,连吃饭都是点的外卖。生活进入一片黑色的气息。方正思考着自己将何去何从,如果在继续这样的生活,方正一定会就此陷入颓废之中。就在他迷茫的时候,收到了林芳发来的一条微信:在吗?下午有空的话出来聊聊。
方正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待在房间里像是监狱一样。直接回复了:好的,去咖啡厅坐坐吧!
“直接去开房吧,我想你了。”对方直接回复到。
方正在无聊中的什么也没多想,直接回复了“好的”便又躺在了床上。又过了两个时辰,方正不慌不忙的将衣服穿好,拿起手机下了楼。等电梯是时候给林芳发了一条微信:你收拾好了吗?我在学校大门等你。
从酒店到学校路程已经走过无数次,每一次去的路上都觉得自己是在出轨的道路上,无法停止,愈来愈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方正到了学校门口等待着林芳的出现,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这所陪伴自己三年的学校,大约占地1580亩地,从大门口走到教学楼大约需要十分钟左右。门口用水泥立起来,宽5米的,长1米的围墙,并用漆刷的通红,上面印着黄色的字:武汉职业技术学院。面对着大门口右侧就是学生以及社会车辆的出入口。
这是方正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校的门脸,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舍得的感觉。也许拿完毕业证之后就再不会再来这里了吧,方正内心这样想着。
迎面一个女生朝他走了过来,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束脚裤,一双阿迪的运动鞋。方正看着她,感觉无精打采的样子。以前林芳看到见到他时总会露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一边跑过来,一边朝着自己微笑。但是今天并没有,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坚定,似乎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不太开心啊!”林芳走到方正面前后,对她说道。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
“你看,我说对了吧,果然是这样的,怎么了,说说吧!”
“到酒店再告诉你,走吧。”
“我其实想着去东湖转一转,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方正来的路上想去湖边转转,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大,在湖边刚好比较凉爽,而且有树荫。
“怎么了,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嘛?”林芳说道。
“不,没有,只是我今天真的是想跟你去外面去散散心。走吧,反正离这也不远。”
“那好吧,反正我是有话要跟你说。”林芳叹了一口气。
方正没有问,他知道。林芳现在不想说。
两个人到达东湖附近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天气有些燥热。方正走着走着困意来袭,有些后悔没有听林芳的,现在也应该可以睡一会。
不过走在林荫小路上之后,看着周围的景色,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上还有一些划船的人。在这样一个下午,两个人沿着湖边并排前行,看着东湖的景色,莫名的有些伤感。
“说吧,今天我感觉到你心情有些不好。”当他们从阳光下走到树荫下的时候方正说道。
“你有没有对你自己未来有过规划,不管是我们两个,还是你自己的。你好像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林芳很认真的说道。
终于,该面临的问题还是要来了,这个问题虽然有些突如其来,但是方正着实已经准备了三年。他一边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但又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一旦捅破这张纸的话,就一定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
树木遮挡着太阳,阳光穿过树叶一块一块的射到他们的身上。方正停下脚步,看向湖面,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三个字:“不是的。”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吗”林芳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直接反驳道。
“我只是现在没有找到很合适的工作。”方正努力的辩解道,不敢看着林芳说话。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林芳对着他的侧脸大声说道。
看来林芳自己内心已经下了一个决定了,如果方正说有那么她一定会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么在林芳的软磨硬泡下,他或许会抛弃艺颖,方正受不了林芳这样的方式。如果方正说没有,那么两个人很可能就此诀别。
方正将头转了过来,看着林芳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那就是没有,对不对。你一直那我当你的**。”林芳说话的速度很快,像是之前背下来的台词一样。
方正虽然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不代表他不是这样做的。事实的确如此,方正一边耗着林芳,一边也在耗着艺颖。他控制不住自己已经将近三年了,两个女人每天的点点滴滴跟方正的生活完全融入在了一起。方正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失去其中的一个人会多么伤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方正辩解道。他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从没向艺颖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情话,他觉得这个字需要承担许多东西,他害怕自己会辜负艺颖。现在说出这些话来,连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惊讶,甚至有些不相信。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给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我想去触碰你,可是怎么也够不着,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真的感觉不到。我现在对你的回忆只有在床上。”林芳声音提升了很多。
方正看向四周,并没有人群朝他们看来。他耸了耸肩说道:“如果像你说的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浪费你的青春?我何必呢?”
“在我看来,你就是缺少一个玩伴而已,在你最无聊,最寂寞的时候遇到了我。”
也许是被她说中,方正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很快他晃过神来,发现她还是在盯着自己看:“林芳,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认识你的时候,一直是想和你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而且最后你发现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当时完全可以拒绝我的。”
“你明明知道我当时是喜欢你的,你非但没有阻止我的想法,还要说那些情话继续让我陷入你的诡计中,然后现在还要怪我?”林芳眼睛有些湿润了。
“并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性一点。”方正深呼一口气:“难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对,没错,你现在做一个决定,是离开她还是跟我在一起。”她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可不可以不要闹了?”
“你现在还以为我在闹吗?我是认真的,你现在告诉我,如果你选择她,我立马消失。”林芳强忍着眼泪。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方正随口说道。
说完她的眼泪忍不住要掉了下来。这次,作为她的知己,作为她的朋友,方正抬起右手,伸向她的眼角,将手放在她的侧脸,用大拇指为她擦拭那些多余的眼泪。可能是方正的手力气太重,林芳直接拨开了他的手。
“好,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林芳说完,她就向反的方向走去。方正本有机会拉着她的,如果向前拉着她,林芳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那时候方正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她了。可是理性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做。林芳的爱他不能理解,她受到的伤害,他也总觉得不能管自己的事。
他认为自己也受到了伤害,在林芳离开的时候。方正的心有一些伤痛,有一些不舍,这种感觉,足以证明自己喜欢过她。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们着实分开了。
方正瘫坐在东湖的座椅上,望向西边的太阳,映在湖面上的水,反射在他的脸上。方正想起那天林芳给自己画画的下午,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位置不同,时间,景色几乎都是一样的。
方正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经四点多了。这只手表是艺颖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给他买的,她说她很喜欢浪琴的这款手表,方正本想把钱给她,但是她没要,她说送给别人的东西自己花钱了才算送,如果让别人在掏钱的话还不如不算送了。
可能是那几个月的费用全部用在了这款手表上面吧。价格对于我来说已经很贵了,表的样式也很漂亮,银色的表带衔接着手表,纯机械的,不用电子。玻璃里面有着两个齿轮带动着时针,分针,秒针的走向。卖手表的服务员告诉自己带个几年都要去柜台调一下时间,因为机械表时间久了会分针会走慢。
方正想到自己和艺颖有多久没有在一块坐着聊聊天了,看看天空,给彼此一个温暖的拥抱。三年了,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像高中那样过了。回忆在他胸口深深的插进了一把刀子,痛到窒息。他有些害怕回去面对艺颖,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外面打了架不敢回去见自己的母亲一样。下午五点半以后,太阳向西走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东湖长廊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他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希望能够看到林芳的影子。他就坐到这把长椅上一动不动,一直将这些人全部耗走。再晚一些,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依旧僵持在这里,散步的人偶尔还会出现几个。
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嘈杂的声音也愈来愈安静,公园道路两侧的路灯还有微弱的光源。他就像失去灵魂的肉体,久久的呆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东湖的宁静。
以前回去的再晚艺颖都不会打电话过来,而现在她却给方正打过来电话。方正犹豫了许久,但他还是接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艺颖说道。
“我今天有些事,可能要晚一会。”方正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哦,那好吧,阿正大概什么时候能忙完,我想你了,能不能早点回来。”艺颖有些反常,她在电话里不会这样说的。
但她说了“我想你”三个字。方正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能在胡思乱想了,一定要好好的对艺颖:“那我现在回去吧!”
“好的,我等你,阿正想吃什么吗?我给你买。”
“没事,我不饿,回去再说吧。”
方正挂掉电话,艺颖对自己这么好,还要什么想的呢。想着自己犯的错,真的很对不起她,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好好的报答她才是。
想到艺颖有几次一直工作到凌晨。自己却睡的很早,每当方正睁开眼睛的时候,艺颖还在修改那些文案。方正翻开手机,时针已经指到了凌晨两点。他起床走到艺颖的背后,紧紧的抱着她:“亲爱的,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马上就改完了,等一下。”她说这话,手里依旧在打着字没有停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这样开着灯我睡不着。”方正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想让艺颖早些睡觉。
“那我把灯关掉好不好。”艺颖不仅没有抱怨方正那么不体谅自己,反而还深深的为他考虑着,害怕他在深夜睡不好觉。
“可是我不想让你这么累,而且你用的电脑也会反射出来光的。”方正继续说道。
“没事,改完就可以睡觉了,明天人家急着用。”
“但是你的身体重要啊!”
“我不是想着多挣点钱让我们生活更加的多姿多彩嘛!”艺颖微笑着,仿佛进入到自己想象中的生活。
“我养你啊。你好好的就行。”方正说话的声音变大了许多,可能是因为自己底气不足,故意提高声音给自己打气。
她回过头来,看着方正的眼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睡觉吧!”说完方正将艺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两个人几乎同时进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方正耳朵旁听到了电脑打字的声音,他起身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方正看着正在辛苦努力工作的艺颖,她的背影映在他的眼前,他躺在床上,逼着自己不要睡着,默默的陪着艺颖。可是像是不争气一样,不知不觉中又进入了梦乡。
如此辛苦付出的艺颖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一个月期间,足足挣了多挣了六千元,艺颖熬了3个夜晚。
艺颖刚开始写文案的时候,是因为一家销售汽车的4s店内要做活动,写文案的人突然离职了,而艺颖的老师在这家汽车店内买了一辆汽车,当时留了联系方式,对方也知道艺颖的老师文采比较丰富,但艺颖的老师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于是又将这个文案推给了艺颖。当时写了一份虽然只给了一百元人民币,但是艺颖的功底真的很不错,得到了那个活动策划人的赏识。那个策划人的人脉相当广,给艺颖推荐了不少的活动厂商,对方也曾邀请过艺颖去他们公司,开出过月薪两万的工资,对于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来说,两万的工资已经够多了。
艺颖知道这些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精神上的更高的追求,所以直接拒绝了对方。
对方也不没有强求她,但只要有活动,就会竭力的去推荐艺颖。她从中得到了很多的收获,想着闲着也没事,刚好也可以为生活赚一些生活费,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而方正,不仅一直在消费着艺颖,还背叛了她一次又一次。方正知道,就算是她是《倩女幽魂》中的小倩,那么他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心献给她。
艺颖的种种行为让他倍感压力。方正知道如果自己一个月工资破不了万,就永远难以追得上艺颖的脚步。他知道自己不能只靠着她生活着。虽然艺颖不会这样想,但方正也不能自甘堕落。
就在前一周,两个人在外面吃完饭。艺颖将筷子放下:“我觉得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方正继续咀嚼着嘴里的米饭,看着她:“说吧,什么事情。”这是一家卖锅巴饭的饭店,离武大很近,两个人经常过来吃,味道也很多,每次吃烤焦的米饭都觉得很有嚼劲。
她深呼一口气“我想去考研。”
方正将嘴里的米饭咽了下去:“好事情啊,考呀。你不用跟我商量都可以的。”
“我还没有说完。”
方正抬起头,将筷子放下:“我想让阿正去考本科。”
方正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想法,他感觉艺颖是在嫌弃自己配不上她,方正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算了吧,我害怕我考不上,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毅力。”
“没事,我可以教你。”
方正再次低下头,看着剩下半碗的米饭和青菜,突然变得没有胃口了,艺颖让他感觉到自己很无能,两个人的相差的太多,方正追不上,也不想去追。
而这种感觉和林芳在一起时,从来都没有过。也许他和林芳才是一路人,两个人都有着一颗爱玩的心。
艺颖看着他:“阿正怎么不吃了。”
“不想吃了,今天不是很饿。”方正敷衍到。
“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艺颖说道。
“没有啊,就是不太饿而已。”方正站起身来:“走吧,回去吧!”
“嗯,那如果阿正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我讲。”她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挽着方正的肩膀。两个人从餐厅出来,一路上方正都没有心思。
他生了一会闷气,心想也许艺颖说的是对的,艺颖只是想让两个人变得更有共同话题,而且提升一下自我修养,也没什么不好。方正觉得自己要开始努力了,去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当他足够好,才能给艺颖一个温暖的依靠。
但是说着容易,做着却有些困难,尤其是每天早上睡醒之后,他的懒惰油然而生,不想去找工作,不想去学习,只想躺在床上。像是有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在控制自己的身体。
天使说:“你要起床,好好努力才是,这样艺颖才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恶魔说:“努力有什么用啊,还是好好的活在当下,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
天使说:“不要听他的,哪有这样的,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恶魔说:“将来?将来难道不是好好享受的嘛。”
天使又说:“你看人家艺颖,那么优秀,还那么努力,你赶紧起床,去投简历,去学习。”
恶魔回复到:“是啊,像艺颖那么优秀的人还那么努力,你努力还有什么用啊!”
“唉...”方正自言自语到,觉得小恶魔说的很有道理,在努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