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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情路难走

倪秋雨比谁都清楚母亲的病已经到了肾病的晚期,慢性肾衰竭的最后一期。这一期会出现各种并发症,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等全身各个系统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衰竭。所以,她回来的第二天,就领着母亲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得出的结果还是比较好的。可是没想到,今天的突发事件让倪母受到强烈的刺激,导致昏迷。

自打倪阿蒙挣钱多了,倪秋雨就拜托过医院,如果有合适的肾源一定要联系自己,可是,等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等到过医生的电话。

倪母这次的昏迷原因是高血压,由于神经受刺激,血压急剧上升才会导致昏厥。经过抢救,倪母已经脱离危险,医生给倪母安排了病房,陆一鸣帮她办了住院手续。

倪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倪阿蒙和倪秋雨都在,陆一鸣担心倪母受刺激,就守在病房的门口,不敢进去。

“蒙蒙,你老老实实跟妈说,你和秦建斌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有辱家门的事?”倪母此时说话声音很虚弱,但还是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妈,你想什么呢?他连婚都没结呢!”倪阿蒙说。

倪母的目光转向倪秋雨。倪秋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倪母接着问道:“蒙蒙,你告诉妈,这个男人是谁?他叫什么?他是做什么的?”

倪秋雨连忙走到倪阿蒙身边,用脚踩了一下倪阿蒙的鞋,倪阿蒙疼得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你踩我干吗?妈早晚也得知道这些事情!”

“妈,这件事……”

倪阿蒙还没说完,倪秋雨就挡在她面前:“姐!妈刚才是经过抢救才醒过来的,你不想要咱妈我还想要呢?你难道要把她气死吗?”

倪阿蒙一开始以为母亲已经知道了陆一鸣的身份,但现在听到倪秋雨这番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不敢乱说话了。

看到姐妹俩这样,倪母更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们要是胆敢骗我,我就立刻死给你们看!”

倪阿蒙看了看焦急的倪秋雨,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走到倪母跟前,弱弱地对倪母说:“妈,这件事以后再说,您保重身体要紧!”

倪母的怒火更加旺盛,她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怒视着倪阿蒙和倪秋雨:“说不说?”

屋里的情况陆一鸣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这时候,他勇敢地推开门,站在倪母面前:“阿姨,是我,我是陆一鸣。”

“你是谁?”倪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陆一鸣。

陆一鸣假装平静地扯下假胡子,又把根本没有度数的眼镜摘下来,小心地观察倪母的表情后,说:“阿姨,我是陆一鸣,我对不起您!”

陆一鸣低着头不敢跟倪母对视,倪母刚才愤怒的表情一下子呆愣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目光呆滞,嘴唇发抖。

“阿姨,您怎么样?”陆一鸣看着嘴唇颤抖的倪母,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一鸣,就是你,和我大女儿生了孩子,又和我小女儿在一起?”倪母的声音微弱到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阿姨,您不要误会,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陆一鸣解释道。

“你走吧,我来管我这两个没出息的女儿!”倪母的声调越来越高,或许是气愤使得她忘记了身体的难受,她不再去看陆一鸣一眼。

陆一鸣生怕自己再说话会加重倪母的病情,只好缓缓地退出病房。

陆一鸣担心倪秋雨会受此事牵连,所以,他就守在病房门口,没有离开。

陆一鸣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很多的未接电话,正打算看看是谁打来的,手机又响了,陆一鸣按了接听键。

李丹彤的声音传入耳膜:“一鸣,你可算接电话了,宋姐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打电话你也不接,她只好让我来帮忙看丫丫。我现在把丫丫带到你家了,也把宋姐送去了火车站。你那边什么情况?听说秋雨的妈妈晕倒了?”

“丫丫还好吗?”陆一鸣一听顿时焦急万分。

倪丫丫没有单独跟李丹彤待过,他担心倪丫丫会闹。

“目前还算好,但我不知道待会儿她闹不闹。”李丹彤抱着倪丫丫,一边来回晃动一边跟陆一鸣说。

“丹彤,麻烦你了,我马上回去。”说完,陆一鸣放下电话,给倪秋雨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告诉她倪丫丫的情况,然后就开车回家。

李丹彤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陆一鸣家里,所以倪丫丫跟她是不陌生的。

陆一鸣刚进来的时候,李丹彤正在教丫丫说话,倪丫丫瞅瞅东瞅瞅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六七个月的孩子,哪能指望她真的按部就班学东西呢,只不过是大人和孩子的一种交流方式而已。

看到陆一鸣回来,李丹彤拉着长音对倪丫丫说:“丫丫,你看谁回来了?是不是爸爸呀,叫爸爸!”

陆一鸣对着倪丫丫笑了笑,逗了几句走进卫生间洗了手,再次走到沙发前,然后把倪丫丫抱起来:“丹彤,辛苦你了,你快回去吧,公司估计还有事吧?”

李丹彤站起身,站在陆一鸣对面,拉着倪丫丫的小手对陆一鸣说:“我的唱片录完了,年前估计除了宣传,应该不会给我安排别的事了,你放心吧。这几天我来带丫丫,你不是还有戏要拍吗,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陆一鸣才想起来,他答应剧组今晚拍几组夜戏,然后争取早点儿杀青。这种情况下,陆一鸣也实在找不出别人帮忙,所以也就默认了李丹彤的话。

陆一鸣把倪丫丫吃的用的统统给李丹彤交代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

关上门之前,陆一鸣再次强调道:“晚上她如果哭闹得厉害,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都啰唆十八遍了!”李丹彤嗔怪道。

陆一鸣一天都没吃饭,晚上的夜戏又拍夏天的戏,来回拍了几条,陆一鸣感冒了,不停地打喷嚏。导演建议休息一下,但陆一鸣坚持要拍完,他想尽快拍完这部戏,也好有时间处理目前的情况。

陆一鸣抽空给李丹彤打了三次电话,倪丫丫都没闹,电话里李丹彤还让让倪丫丫跟陆一鸣“咿咿呀呀”地说了会儿话。陆一鸣这才放下心来。

陆一鸣忙了一整夜,好在导演比较满意。

凌晨五点,导演派司机把陆一鸣送回家,到家之后,他在卧室里倒头就睡。

李丹彤听到陆一鸣回来的声音,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到他房间。看到陆一鸣没有盖被子,于是拿了被子帮他盖上。

刚准备转身离开,发现陆一鸣嘴唇发干,呼吸不畅,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李丹彤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即缩了回来,他发烧了,额头烫得不行。

李丹彤连忙去找退烧药,好在陆一鸣家里有准备退烧药。

李丹彤把退烧药和水拿到陆一鸣的房间。用手反复拍打陆一鸣的脸,试图叫醒他,可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李丹彤急得不行,转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把毛巾浸透,然后给陆一鸣擦脸。过了半天,陆一鸣终于有了一些意识。

李丹彤用手扶着陆一鸣的头,勉强把药片喂了进去。忙完后,李丹彤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不放心陆一鸣,又到冰箱里找来些冰块,用毛巾裹好,给陆一鸣物理降温。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小时,陆一鸣的烧终于退了,李丹彤累得躺在陆一鸣身边倒头就睡了。

二人醒来后,发现倪丫丫不见了,顿时着急起来。

陆一鸣赶紧翻家里的监控,发现居然是倪阿蒙来把倪丫丫抱走了。

陆一鸣赶紧拿出手机打算给倪阿蒙打电话,才发现手机上有倪秋雨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息,提醒他倪阿蒙要来抱孩子。

陆一鸣后悔不已,他觉得不应该把倪丫丫丢下,然后去赶工作。

陆一鸣给倪阿蒙打了电话,问她为什么带走倪丫丫。

“一鸣,我也没有办法,我妈现在已经知道全部真相,她明确地表示不让我和秋雨跟你产生任何关系,但是丫丫必须要回来。你也知道我妈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必须这么做。”

“我们见个面谈谈,好不好?”为了倪丫丫,陆一鸣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可是电话那边却传来忙音,倪阿蒙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一鸣又拨通倪秋雨的电话,可是电话很快就被人按断,陆一鸣猜测是倪母命令倪秋雨挂的电话,陆一鸣一时间没了主意。

李丹彤看到陆一鸣焦急万分的样子,感到非常抱歉:“一鸣,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是我不好,没有好好帮你照看丫丫,你昨晚发烧……”

陆一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李丹彤说:“丹彤,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做得挺好的,昨晚丫丫一夜都没闹腾。”

“一鸣,你想怎么做?”李丹彤试探性地问道。

陆一鸣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但要是把丫丫让出去,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李丹彤知道陆一鸣对倪丫丫的感情,于是说:“一鸣,如果真打官司,我帮你找最好的律师。”

陆一鸣重重地点点头,转过头看着李丹彤:“丹彤,真是谢谢你了。”

李丹彤露出温和的笑容,眼里有晶莹的泪珠闪动:“一鸣,我不敢奢望什么,但是请你别拒绝我的帮助和照顾,好吗?”

李丹彤话说到这个分上,陆一鸣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李丹彤看着陆一鸣:“一鸣,去洗个澡吧,我帮你熬些粥,看你吃了药再走。”

陆一鸣想了想,没有拒绝,走进浴室。

李丹彤走进厨房,打开电磁炉,熬上小米粥。然后走出厨房,帮陆一鸣收拾一下茶几。

这时,陆一鸣的手机响了,来电没有显示姓名,李丹彤犹豫再三还是帮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是陆一鸣先生吗?您和刘女士的肾脏配型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的各项指标均一致,您完全可以给刘女士做肾脏移植手术。”

李丹彤被男人的话惊得差点儿扔了手机,她没有说一句话,连忙挂断手机。李丹彤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陆一鸣,刘女士应该就是倪秋雨的母亲,

他疯了吗?要捐肾给别人!

李丹彤想了很久,如果她不告诉陆一鸣,医院的人应该还会再打给他。最后决定告诉陆一鸣这件事情。

厨房传来一股焦煳的味道,李丹彤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熬着小米粥。她赶紧跑到厨房,打开抽油烟机,然后把熬糊的粥倒进水池中。

陆一鸣走出卫生间,顺着焦煳的味道走进厨房。李丹彤转身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把粥熬糊了。”

陆一鸣已经穿戴整齐,看着手忙脚乱的李丹彤:“没事,别弄了,这里挺呛的,快出来吧。”

陆一鸣把李丹彤从厨房拉出来,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李丹彤猜一定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陆一鸣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嗯,麻烦您通知他们做准备吧,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就可以做手术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挂电话之前,陆一鸣说:“麻烦你们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我不想他们知道我是谁。”

陆一鸣挂掉电话,看到李丹彤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里浸满了泪水,像是快要哭出来。

“你想好了?”李丹彤问道。

陆一鸣不明所以,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你真的打算要给倪秋雨的妈妈捐肾吗?”李丹彤开门见山地说。

陆一鸣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李丹彤淡淡地说:“医院刚才已经打过一次电话了,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替你接了。”

“哦,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请你替我保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你爱倪秋雨,她又是倪秋雨的妈妈吗?”李丹彤直截了当地问。

陆一鸣不想隐瞒,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来,低头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坦诚地看着李丹彤说:“大部分原因是你刚才说的。”

“还有呢?”李丹彤步步紧逼。

“还有就是我当年一怒之下,误杀了她的丈夫,我欠她的。”陆一鸣淡淡地说。

“你杀死了她的丈夫,可是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你为她们母女三人做得已经够多了,你真的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李丹彤十分激动,即使陆一鸣明确表示不爱她,但她还是希望陆一鸣一切都好好的,不希望看到他有任何闪失。

“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秋雨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要这样做!”陆一鸣的态度十分坚决。

李丹彤被气得紧握拳头:“一鸣,你知道摘去一个肾,意味着什么吗?”

陆一鸣肯定地回答:“我知道。”

“好,我什么都不说了,一鸣,我先走了。”李丹彤说完就迅速地转身离开,她把车开得飞快,到了会所她不管什么酒拿起来就喝,一杯接一杯。

李丹彤只有把自己灌醉,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心那么痛,她爱陆一鸣,她也知道陆一鸣不爱她,她无数次想过要放弃,可是她始终觉得自己有一线希望。但是这次不一样,当她得知陆一鸣要为倪秋雨的母亲捐肾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陆一鸣对倪秋雨的爱有多深。

李丹彤为自己心痛,更加为陆一鸣痛心,她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拦陆一鸣的行为,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捐肾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只剩下一个肾的人将来会遇到什么,她不得而知。

李丹彤希望陆一鸣幸福,发自内心的希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得这样卑微,她只知道哪怕牺牲自己的所有,能换来陆一鸣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突然,李丹彤放下酒杯,她疯了一样地打电话,从当院长的爸爸的朋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但凡能够和医学沾上边的人,她都一一打了个遍,希望能够帮倪母找到可以匹配的肾源,可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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