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肉汤还没有出锅,已经吃过肉汤的士兵和年轻人便出现了头晕、恶心、腹泻和浑身无力的症状。
“哎呦—”
“好难受。”
“怎,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们吃了什么不对的吗?”一个士兵无力地说道。
“不,不可能啊。所有的野菜蘑菇都检查过了,都可以吃的。”其中一个猎户疼得呲牙咧嘴。
“肉,肉也不会有问题。”另一个猎户也虚弱地解释道。
此时,郑斌带着手下急匆匆地赶到士兵长的身边。
“军爷,出状况了,我那两个兄弟疼得死去活来的。”郑斌佯装着急地问道。
士兵长捂着肚子强忍疼痛说道:“不清楚,可,可能事汤有问题。”
“这……”郑斌皱着眉头,然后转身对手下说道:“去安抚一下村民,要是有人问就说喝得太急,导致腹痛。”
说完,郑斌俯下身子搀扶起士兵长并小声说道:“军爷,大家在这里哀嚎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引起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士兵长疼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郑斌心中暗喜,对手下说道:“快帮忙把人扶到后面去。”
很快,郑斌带着手下把喝过汤的人都搀扶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且在这个地方几乎看不清锅下的火光。
此时,士兵长恍恍惚惚地对郑斌说道:“快,快去,别让其他人再喝汤了。”
“军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清。”郑斌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士兵长的嘴边。
“我,我说,别让村......”话说到一半,士兵长就感到自己的喉头一阵冰凉,之后便是一股暖流喷出。
他张了张嘴吧,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视线逐渐模糊,这时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被人抹了脖子。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郑斌像恶鬼一样在微笑着与他告别。
同样的情况在幽暗潮湿的密林中接二连三的发生着。郑斌的手下,此时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将屠刀伸向了熟识的同村人。
潮湿的雾气掩盖了这片林地所飘出来的血腥气味,那群等待喝汤的可怜村民还不知道,此时的密林中十几个冷血的杀手,拿着从士兵们身上抢来的刀和弓箭,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娘,小妹饿。”凌小妹扬起稚嫩的小脸蛋,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
“小妹,再忍下,这锅好了哥哥就去给你拿一碗。”凌正浩摸了摸妹妹的脸蛋笑着说道。
“喝汤?刚才听他们说汤里有问题,军爷他们都去林子深处拉肚子了。”坐在一旁的男人说道。
“汤有问题?”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凌夫人皱起了眉头。
不等她继续思考,只听得令人恐惧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快跑!有妖兽!有妖兽啊!”
在场的村民来不及反应,就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撞翻了一口大锅。锅中的热汤撒了一地,飞溅到了一些村民身上。
这些村民疼得“嗷嗷”大叫,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从林子深处冲了出来,并撞翻了剩下的大锅。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锅中的热汤飞溅到了村民的身上。
火堆熄灭,一切陷入到了完全的黑暗之中。疼痛地惨叫声、惊恐地哭喊声、慌不择路地逃跑声,撕开了村民们最后的一丝理智。这片本是安静的地方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大家往这里跑!大家往这里跑......”一声接着一声,不知是谁在某个方向喊道。
此时,只见三束微弱的火光在四周晃动。
“快,抓紧我的手。”凌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躲开失去理智而横冲直撞的人群,朝着其中一处火光跑去。
“扑通”一声,她被脚下的藤曼绊倒了,可她仍旧紧紧抓住了两个孩子的手,哪怕是一起带倒了两个孩子,任由她们三人身体摔在烂泥地上,也不肯松手。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她的右臂就被某个慌乱的村民狠狠地踢到了,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她不得不松开了手。
“小妹!”凌夫人惊叫道。
她刚想爬起来,便被人从背后撞倒在地。
顾不得身子的疼痛,凌夫人再次爬了起来并拉着凌正浩,直奔小妹的声音而去。
“小妹?”只可惜,那传来声音的地方只有烂泥和树根。
“小妹!”凌正浩也大声呼喊起来,然而母子二人的声音完全抵不过这慌乱的声音。
“大家往这里跑!大家往这里跑......”火光处的声音仍在继续着。
凌夫人思索片刻,把心一横,领着凌正浩一人往火光处而去。
“娘!小妹还没找到!”凌正浩焦急地说道。
“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去找小妹!”凌夫人头也不回地吼道。
“可,可是,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凌正浩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着。
然而,母亲却没有回答他。在与其他人猛烈地相撞了几次之后,凌夫人终于带着儿子冲出了人群,爬上高坡,来到了火光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处并不宽敞的林地,透过微弱的火光,可以隐约看见六七个女人和三个孩子蜷缩在这里。
“大哥,是凌夫人。”拿着火把的大汉兴奋地凑到郑斌耳边悄声说道。
郑斌盯着凌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她的脸上有着些许泥土和几处擦伤,但是仍然遮盖不了她天生丽质的容颜。
“请看好我的儿子,我的女儿还在下边。”扔下这句话,凌夫人转身就要离去。
“冷静点,你的女儿可能在其他人那也说不定。”郑斌指着其余的几处火光,然后一把抓住了凌夫人的胳膊,“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谁有闲心替你照顾儿子?”
听到这话的凌夫人,美眸扫了一下周围的女人,发现她们的目光呆滞,神情淡漠,便不再挣扎了。
见凌夫人不会离开,郑斌对身边的手下幽幽地说道:“差不多了。”
只见他的手下,开始挥舞起火把并高声喊道:“开始撤离!开始撤离......”
离这最近的一处火光接到了指令,也开始了晃动,并重复着同样的话。很快,第三处火光也接到了指令,然后向着第一处火光的方向而去。
没多久,七八个伐木工带着二十几个女人和孩子来到了这里。
“就这些了?”郑斌问道。
“是的,其他人不是被妖兽抓走了就是跑到别处去了。咱们也快撤吧,不然等妖兽吃饱了就来吃咱们了。”贾野佯装恐惧地说道。
“嗯,准备准备,尽快离开。”郑斌点了头,然后转身对女人们说道:“我点到的人和他们几个去那边把剩余的野猪肉、赤鹿肉搬过来,其余人在这里守着。”
被点到的女人差不多有十个左右,不是年龄大的就是长得丑的。她们走后不久,林子深处便传来了这些女人的惨叫声!
“他们,他们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听到惨叫的凌夫人紧张地问道。
当她扭头看向郑斌那些人时,才发现此刻的他们面露狰狞!
“你们?”不等凌夫人反应过来,便被一掌打晕了过去。
“杀!”阴冷的声音在呼唤死亡地到来,让郑斌等人变成了厉鬼,挥刀砍向了所有在此地的男孩儿,欲反抗或逃跑的女人皆被打倒在地。
见这些吃人的恶鬼打晕了母亲,凌正浩吓得不知所措。当他看到面目狰狞的大汗提刀走向自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凌正浩深深地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母亲,然后用尽力气转身就跑,不过他还未跑出三丈的距离,便被身后嗜血的屠刀所砍中。
“啊!”凌正浩一声惨叫,向前踉跄了几步后,从高坡上滚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场腥风血雨持续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偶尔吹过林间的夜风,发出呜嗷地凄嚎,仿佛冤魂在啜泣。
......天色渐亮,葱郁的山林并没有迎来黄鹂的歌声,只有被死亡引来的乌鸦不知躲在何处冷笑。腐烂的气息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混合在冰冷的浓雾中,肮脏的烂泥上,几头狼兽正贪婪地啃食着村民们残破的尸体。
一群食腐鸟在这片林子里穿梭徘徊,饥饿的它们早已选择好了目标,只等那几头狼兽地离开。
突然,“嗷呜”的一声嚎叫从山林的深处传来。那几头狼兽一边吞咽着肉块一边抬起头朝着叫声的源头望去。它们黄褐色的眼珠没有瞳孔,那横长在嘴外的一排排犹如铆钉的牙齿令它们的样子更加恐怖,尤其是长满倒刺的紫黑色舌头还时不时地伸出一大截,令人作呕地舔掉脸上的血浆。当第二声嚎叫响起,这几头狼兽便不再犹豫,迅速奔离了此地。
与此同时,那群迫不及待的食腐鸟好似收到了指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黑色的羽翼紧绷在身体的两侧,远远看去就像一大片黑色的羽箭一样,嗖地一下射向了目标。
“吧唧—吧唧—”
食腐鸟的吃相比狼兽好不到哪去,尤其是它们尖锐锋利的喙的边缘,还长着密密麻麻的牙齿,啄起肉块来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这群食腐鸟吃得忘我,吃得兴起。一只沾着血污的小手从腐败的尸堆中“唰”得一下伸了出来,惊得食腐鸟四散飞逃。
“啪嗒—”
只见一具残破的尸体被推开滚到了一边,一个瘦小的人影踉踉跄跄地从尸堆里爬了出来。他满身的泥污与血渍,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娘!小妹!”他摇摇晃晃地在满地的尸体中翻找着母亲与妹妹,这瘦小的人影便是凌正浩。
虚弱的身体没坚持多久便流下汗来,卷着泥污遮住了凌正浩的眼睛。
“呜—”一阵酸痛让他不得不赶紧走到一棵树旁,折下硕大的叶子擦拭眼睛。
“小妹!娘!”
疼痛混杂着焦躁的情绪让凌正浩声嘶力竭地仰天大喊。然而除了浓雾围绕在他身边发出嘲弄的冷笑,就只剩诡异得寂静了。
眼睛再次恢复了视觉,潮湿的衣裳紧贴在凌正浩的身上,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可他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看着周围的环境与地势,他在努力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是那里!”凌正浩迅速朝着一个高高的土坡爬去,那里是他昨晚摔落的地方。泥土虽然湿滑松软,但好在土坡上有好多的藤曼与凸起的树根。
忽然,“哗啦”的一声,只见一具尸体从坡上滚落,凌正浩当场被砸了个正着摔了下去。原来,那具尸体被一条藤曼挡住倒挂在坡上,正在向上攀爬的凌正浩恰好抓到了这条藤曼,抖下了尸体。
“咳咳—”凌正浩拍了拍脸上淤泥,这一下让他摔得眼冒金星。接着,他刚要有所动作,忽然感到背后火辣辣得剧痛,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昨晚好像被别人砍了一刀。
“嘶!伤口应该不深,不然我可能早就流血过多死掉了。”凌正浩挺了挺背部,想尽量减轻点痛楚。
然而,他曾想过,也许,他已经死掉了,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间。
凌正浩叹了口气,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仔细寻得一处看似更安全的地方,准备继续往坡上爬去。
“......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飘来。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凌正浩迅速转过身,背靠土坡地警惕起来。
“哥?”声音再次传来,此时凌正浩才听清那声音说的是什么。
他环顾四周,弥漫的浓雾不但阻碍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无法放下警惕之心。
“哥?”微弱的声音第三次传来,这次他隐约发现声音中带着一丝熟悉得稚嫩。
与此同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西北方向的浓雾中,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小妹?”待小小的身影走近,凌正浩才看清,眼前这矮小的“泥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妹妹。
“小妹!”凌正浩赶忙跑过去,蹲下身子双手伸进自己的衣衫里使劲蹭了蹭干净,然后温柔地帮小妹清理起了头上,脸上和身上的淤泥。
“哥,娘呢?”小妹仰起小脸,大大的眼睛又红又肿,还带着没有擦干的泪痕。
凌正浩此刻正仔细检查着小妹是否受伤,听到她问起了娘,不禁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心中不由得一痛:“娘和咱们走散了,应该就在不远处,一会哥哥带你去找娘。”
“哦。”小妹吸了吸鼻子,乖巧地抬起小手摸了摸凌正浩的脸颊,顺便把哥哥凌乱的发丝顺到了耳后。
小妹这番可爱的举动,让凌正浩心中一阵酸楚,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带着小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