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家了吧?”望着那个大大的商州团练守捉使几个大字,赵希明心里暗暗想到,没想到这一世的便宜老爸还真是一个武官。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的爹娘,心中一阵黯然。想必他们还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痛中吧?不过事已至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在这个乱世中生存吧,先别说抱上粗大腿,至少也不能稀里糊涂丢了性命吧。
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赵希明深吸了一口长气,带着赵武走向了侧门。本以为进门以后总要和父亲大人周旋几句,谁知道迎出来的家中仆役直接告诉赵希明说老爷正在知州衙门忙碌,听闻衙内回来的消息就放心了,让衙内好好歇息。这几天多事之秋,夫人也在临安行在没有过来,请衙内不要再随意出城,最好是连大门也别出,就在府中好好将养几天。又说刘太医恰好昨天前往碧云山访友,老爷已经派人去请了,让衙内无需担心云云。
正在担忧的赵希明自然是满口答应,谢过两个陪他回来的兵士之后就带着赵武直接走了进去。心里想着先找地方住下,熟悉一下环境,最好到时候能唬住刘太医,这样就算自己有时表现奇怪了一点,想来也就没有人敢多说些什么了。
谁知进了大门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一州团练使的住处,只见绕过照壁之后便是一个大大的校场。校场边上自然是立着几排兵器架,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早在赵希明的预料之中,可是校场后面有四条小路又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我走哪条路啊,老天?
赵希明心中郁闷着,停下脚步向着赵武说道:“你走快点,在前面去叫人给我准备热汤,这跑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沐浴一下了。”
“好的,衙内,小的这就去。”赵武谄媚地笑着,快步冲了进去。
“慢一点,没看到我身上有伤走不快吗?你就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就是,若是我累了,也可叫你搀扶一下。”赵希明赶忙叫道。
“是,是。是小的思虑不周,衙内恕罪。”
绕过校场之后沿着左边那条小路行了有十几步,只看见前面豁然开朗,一片姹紫嫣红间插着几个亭台楼阁。中间偏东的地方还挖了一个大池塘,应该是引进了活水进来,一片波光粼粼中十来株荷花正在开放。几只不知是鸳鸯还是野鸭子的水鸟在湖面觅食,见人走近也不惊慌,就那么慢悠悠地游到另一面去继续觅食,真是好一片祥和之气,全无半分赵希明想象中武官府邸的肃杀之气。
沿着池塘又走了半柱香功夫,却见得池塘边上一从修竹之中露出一个小小的角门来。门内站着一个丫鬟一脸急切地向外张望着,一看见赵希明就跑了过来,抢着过来搀扶着:“衙内,您总算回来了,刚刚听外面人说您受了伤,奴这心里就一直不安。”说着,又转过头对着赵武娇嗔:“武叔,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是老爷特意从探马里要来的人,就是为了让你照顾衙内,现在,你看看。。。”
赵武满脸通红,讷讷说道:“张小娘子不要再说了,这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待把衙内送回来后,我自会去向老爷请罪。。。”
赵希明见这个小娘子身材窈窕,容貌可人,对自己又是这般的牵挂,心中也是大喜,听这称呼该不会是我的大丫头吧?那贾宝玉有个袭人,想不到我赵希明也有这般福气。就是不知道这宋朝的丫鬟侍不侍寝?
想到这里,赵希明连忙劝解道:“此事须怪不得赵武,是我自己喝多了酒浆才失足跌伤,本来也无大碍,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府里府外都休要再提。”说着又向赵武说道:“好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来,扶我进去以后,你就先去歇息罢。”
说着,赵希明就向前走去,谁知道那个丫鬟和赵武都站在那里不动,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走了两步,赵希明看见没人上来,转头回去奇怪的问道:“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赵武一低头就准备上前,那丫鬟却咬咬牙,鼓起勇气对赵希明说道:“衙内,武叔在您身边伺候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若是实在厌了武叔,大可将他打将出去,何必安他一个私闯后宅的罪名,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赵希明一呆,然后恍然一笑:“武叔,止步。对不住,是我的不是。你也知道我那个离魂症的事情,有时候做事情不免失了分寸,你别往心里去。你先去歇息,明天再来寻我,我另有事情吩咐你。”
赵武听了以后原本绷得紧紧地脸松弛了下来,满脸堆笑地说道:“衙内言重了,小的万万不敢有此等想法,如此,小的就先下去了,明日再来听候衙内差遣。”
躺在内宅的榻上,刚洗完澡的赵希明懒洋洋的看着手里的《孟子》,耳中听着旁边张小娘子的絮叨声,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心里却在发狠,好你个小娘皮,刚才说的那么重,现在又这么絮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娘子呢,谁知道却只是便宜老妈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枉费你长得还算勉强,都不知道讨好一下本少爷,真是不求上进。你且等着,迟早有一天让你哭着喊着求我收了你。
张小娘子可不知道这位衙内心里正在转着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仍旧在向赵希明苦苦规劝:“衙内,你不能再这样经常出去浪荡了。两年前您刚来的时候可是整个商州府都在传颂的好郎君啊,文武双全,礼贤下士,尊老敬贤,谁不说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宗室子,人人赞誉您是赵家的千里驹。可自从夫人和老爷拌嘴回了临安以后,这才短短半年,您怎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呢?夫人走的时候还叮嘱奴奴照顾着您,再这样下去,夫人知道了会多伤心啊,您让奴奴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夫人啊。”
赵希明一阵阵气闷,只想把这个小娘皮赶将出去,可是又不得不多听听这小娘皮的絮叨,好从中多得知一些这个家里的讯息。所以也只得和声应道:“小娘子所言是极,某知错了,以后还请小娘子多加劝诫,某回行在以后会向母亲大人如实告知的。”
张小娘子听了以后展颜一笑,脸上像是花开了一般舒展开来,眼睛里也像是突然璀璨了一下,站起来敛身一礼,说道:“如此最好,奴奴言语失当,还请衙内恕罪。”
边上正在悄悄生闷气的赵希明看的一愣,赶忙吸了一口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心中想到这个女子怎么如此奇怪,刚刚看着也不过就是中上之资,怎生这一笑起来却是如此可人,若不是身量瘦了一点,还真是杨玉环转世了。
赵希明心念电转间,也是赶忙回礼:“张小娘子不必如此,某家也知道张小娘子是为了我好,以后还请小娘子多多劝诫才是。”
在言语中时间总是要过得快一些的,何况对着的还是一个平均水准以上的美女,虽然看着有点不苟言笑的,可那偶尔间一笑的风情就足够让赵希明大呼过瘾了。
心中有了期待自然也就不再气闷,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到了天色偏黑,前边仆役又来通报说老爷今天和张通判有要事协商,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请衙内自行用膳。
赵希明听了直接吩咐仆役们就把席面摆到这里来,又强留张小娘子一番,见那小娘子执意不肯与自己一桌用餐,也就罢了。自己点起一盏灯来,一边吐槽着宋朝的食物,一边也在暗暗总结今天一天的见闻。明天怎么着也是要和便宜老爹见面的,可不能漏出太多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