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孙女现在无恙,陈三虎大感欣慰,不过,在他打量着狼花豹的尸体时,他也是感到一丝困惑,心想这洞顶的石头怎会这般奇巧的就把狼花豹拦腰砸死了呢?
回过头来,凝神看向‘小庆’,陈三虎却已有了答案,问道:“你…..没事吧?”
‘小庆’摇摇头,没有言语,但却刻意的与陈三虎对视一眼,其中含义,自是不言而喻。
陈三虎也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不答,又回头来对阿香道:“香儿快去烧火,咱今晚饿不着肚子了。”
阿香嗯了一声,知道爷爷要烤狼花豹来吃,便左右一探,选了个远离‘小庆’的角落跑去。
她怕火烟会再次引起‘小庆’的咳嗽,是以分为谨慎。
‘小庆’自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触动。
没过多久,火光便在洞内闪耀起来,照得洞内各处尽皆明亮。
陈三虎已把狼花豹开膛破肚,拿了过来,三人由此靠着这狼花豹的肉,饱餐一顿。
这番吃饱喝足后,跋涉好几天的三人渐觉困意袭来,因此不知不觉中,便相继睡去。
夜里,果真如阿香想的那样,簌簌飒飒的就下起了雨,但她和爷爷都已疲累至极,因此睡得极深,对这淅淅沥沥的雨,倒也半点不闻。
‘小庆’到是被这细雨惊醒,兀自侧目看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时分,陈三虎早早睡醒,只见得洞外雨水滴答,天边晨光乍现,心情顿时分外爽朗。他又跑去洞内的井中一看,没想到这半人高的一口小井,竟是已蓄了大半的水,真叫他好不高兴。
阿香随后醒来,也见洞外雨水嘀嗒,又瞥见爷爷待在水井之处,立时嘴角笑盈盈的对爷爷道:“瞧,被我说中了吧,这下咱可不愁没水喝了。”
陈三虎回过头,含笑点头,跟着又交代了孙女几句,便说要去看看布下的陷阱。
阿香不能叫爷爷不去,因为若是没吃的话,他们就会饿死,因此便叫爷爷千万小心些,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陈三虎点头以应,便朝洞外去了。
等陈三虎再回来时,手中提了两只野兔。阿香很高兴,旋即就熬了兔头汤给‘小庆’喝。
第三日,陈三虎又去取了两只稚鸡回来。阿香又给‘小庆’熬了鸡汤。
到得第四日时,陈三虎自一大早出去以后,直至中午了,也还不见回来。
也在这天下午,小庆手扶石壁,竟已能颤颤巍巍的走动。
阿香站在洞外,看着日头逐渐西斜,天地间慢慢的猩红一片,可爷爷却始终不见回来,心里早已焦灼万分。
她原先是想爷爷可能是去多下几个活套,好捕到更多的猎物,毕竟要在石洞之中住多久,谁也不知?可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儿,有这半天的功夫,就是多少活套也都能下好了,但爷爷这一去,竟是一天也不见回来。
眼看日头越来越沉,阿香更是心焦。
她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爷爷可能是回镇上去了。”
住在石洞的这几天,阿香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回家,可她又不敢向爷爷提起,因为担心回去的话,给那个什么三山戍边使抓住,岂不危险?
“听爷爷的那两位朋友说,他们可会糟蹋姑娘呢!”
“还有那头怪物,喜欢吃年轻人,也十分的可怕!”
因此,阿香每每一有回家的念想,便都会被这些恐惧吓得退缩。于是百无聊赖之际,阿香便只有呆呆的想家出神。她时常想起家里的环境布置,想着是不是还和离开时一样,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她又想起门口的那颗老树,不知枯死了没有?今年还有没有乌鸦在上面搭窝…..?
阿香现在觉得爷爷可能是看了自己这几天呆呆怔怔的模样,猜到了自己想家,就一个人去镇上打探情况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回头瞪了一眼坐在石头上尝试舒展筋骨的‘小庆’,暗怪他这几日闷得像块石头似的,也不说话,不然,自己也不会闷得发呆,叫爷爷看出端倪。
‘小庆’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过头来,却见阿香一双满含怨恨的眼神,顿时不解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阿香咬了咬牙,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搭理‘小庆’的话。
接着她便往洞外走去。
‘小庆’本就困惑,这下更是不解,叫道:“诶,你去哪儿?”
阿香冷着脸色,回过头来道:“我要找爷爷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好自为之。”
一直以来,阿香细致入微的照顾,‘小庆’早已看在眼里,暖在心上,只是他生性不苟言笑,不善表达,再加上原本自己一心求死,对人对物毫无兴趣,所以阿香见他总是冷冰冰的,像个石头,这些他也没办法。
现在,忽然听阿香说起这要离开的话,不觉间,小庆忽地只觉心里一空,道:“可你知道你爷爷去哪儿了吗?你上哪里找他去?”
阿香冷冷的道:“不用你管!”之后她脚步迈动,继续走,但却没走多远,又停下,回过头来问小庆:“诶,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阿香这一脚停下来,是因为她已隐隐感到,此去镇上,凶多吉少,她本想找个依托,陪着自己,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下,问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小庆’也听出阿香话里的异常,像是某种乞求,只是她要问自己的名字,无论如何,实在于她无益,甚至还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因此只好选择沉默。
阿香见他不答,自是嘟了嘟嘴,沮丧道:“不说就算了,我走了。”忽然又道“哦,对了,你的命我不要了,还给你自己,以后要死要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了话,阿香径直迈步离去,不再有停留。
这时日落西山,晚霞余晖未尽,照着阿香孤零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小庆’缓缓坐下,看着阿香逐渐消失的身影,不觉想起这几日的种种。
阿香是个奇特的女孩,身上有着某种奇怪的魔力,它能叫人说不出她哪里好,可又找不出她哪里不好,但她一离开,又会让人无所适从,感觉空落落的。
小庆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一心求死的茫然境地。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余烬,站起身来,也不知是对着空气还是对着谁,兀自呢喃自语:“一千一百一十五金买的命不便宜,不要了可不成!”
……
阿香踏着小道,并没有马上去镇上,她先是爬到山顶仔细看了看四周,希望能从某个角落里看到爷爷的影子,可是放眼望去,竟是荒芜苍凉的大山,遥遥视野当中,竟不见一个活物。
跟着阿香又沿着山上小路,才向着镇子而去。
她行至半路,那轮巨大的圆月又已爬上山头,月光倾泻,照得前路只影斑驳,黑影簌簌,登时便让阿香惊惧不已。
可她也知自己此刻无依无靠,一切都必须只能靠自己。
又这般壮着胆子走了许久,绕过许多爬高伏低的小路,孤苦无依的阿香方才见得前方山坳里有数盏灯光泛出。
她自是知道,那里便是自己的家乡,瓜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