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千疾苦种,奈何思望药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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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张天临的一声长叹,黄辰和徐江海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三柄长刀就这样刺进了张天临的额头、左胸和丹田,染红了张天临的道袍。
“真、真人……”黄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明只是一个分刀技啊!张天临居然……
|二木·合|
“能让我用出极手功法,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分明受了三处致命伤,张天临依然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而女孩却发现,自己的刀拔不出来了,就像……就像长进了张天临的身体!
下一刻,只见张天临抬起左手,在她胸前虚推,女孩的身体顺便被撞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楼台的墙上,半个身子都嵌了进去。只见张天临轻描淡写地从自己胸前拔出长刀,额头和丹田的两把也化作了虚影,合作一把,却没有沾上一滴鲜血。
“好久没见到这么精湛的分刀技了,不过,也许你不知道,分刀技并不适合对单独的对手施展,只有同时面对三名以上的对手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面对一个对手,还是合刀技比较有效。”
张天临就这样直接握住了刀身,锋刃却不能入他的皮肉半分,很显然,刚才他是故意让她刺中自己的。
“你说是吧?”张天临握着刀刃的手掌微微收紧,那女孩的身体就像布娃娃一样被从墙里拉了出来,颤抖着站着,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绞住了,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却还是颤抖着说道:“谢张道长……指……点……”
这一切都在黄辰的注视下,而他好歹也活了百年,也看出来了,那柄苗刀是这女孩的本命刀。“本命”是和武器打下血脉的烙印,武器的强弱完全由主人的力量决定,在实战中可以发挥出远超普通武器的威力,但也正是如此,一旦刀身受损,第一个被反噬的刀的主人。
而如果刀身破碎……
黄辰不知道张天临会不会下此杀手,面对这种情形,他只能静静地看着。
张天临的手握得愈发紧牢,女孩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她的嘴唇微张,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周身淡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伴随着一阵虚空的猫叫,一对可爱的猫耳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露出本形乃是将死之兆,黄辰也是兽形幻化,自然知道这一点,只可惜,张天临并不怜香惜玉。
可就当他叹气时,张天临却突然把刀扔在了地上。
“你走吧。”张天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杆烟枪和烟袋,无风起火,浅浅地抽了一口。“不过……”张天临的衣袖微动,地面上的苗刀飞起,缓缓地向那女孩飞去。
这……
女孩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自己的刀,她猜到张天临这是要干嘛,既然说放她走,堂堂张道长是不会食言的,而他这是要废她修为。
对于化形修道的兽,一旦功力散尽就会一日之内破形,那少女眼中的并没有太多情绪,黄辰唯一能看出的就是不甘。
只要后颈和双腿的经脉被斩断,这身修为就算彻底废了,可单单是修成人形就需要百年的积累,化形之后更是要从零的基础开始修炼,再到修成,这前前后后至少数百年的努力又谈何容易啊!
可在张天临面前,就算是黄辰,也只有受命的份。
少女缓缓闭上了双眸,她心里清楚,如果是别人,她或许还可以抢过自己的武器逃走,而眼前的人,是张天临,那个世间唯一踏上神上三阶的张天临。
师父,抱歉,子墨再不能为您倒茶了。
而当她默念着这句话是,利刃已至。
黄辰和徐江海转过脸不忍再看,毕竟他也是兽化人形。
然而仅仅是一息的功夫,刀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亮的响声,可少女什么都没感觉到,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只见一地的胡须。
“多好看的一小姑娘,干嘛留大胡子,这样我看着顺眼多了。”张天临拎起烟又抽了一口,一脸欣赏模样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张天临的眼神居然发生了些许变化,甚至连语气都温和了起来,仿佛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先前要来刺杀自己的,倒像是久逢至亲。
“南荣子墨,谢张道长手下留情,保南荣百年苦修。”
“看起来,你差不多有三百七十年的修为。”
“张道长所言恰是,今年三百七十年整。”
“谁派你来的?”
“张道长请恕,南荣无可奉告。”南荣子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头缓缓抬了起来,竟直视着张天临那浑浊而深邃的眼睛,光是这份胆量,黄辰就自认不如。
“所以,你还要继续完成任务吗?”
“要,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继续,只是送死。”
“聪明。”说着,张天临转身去拿身后剩下的半瓶酒,就在他转身的那刻,南荣子墨的身影消失了。
就这样放她走了?黄辰完全想不通张天临在想什么,敢来刺杀张天临,且不问这需要多大勇气,光是那女孩身后的势力就不可小觑。
张天临拿着酒转过身来,就像早就知道少女会乘机逃走似的,直接朝向了黄辰和徐江海二人。
“哟,这酒不多了嘛。”
看着张天临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黄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尴尬地笑笑,搪塞了几句客套话就拖着徐江海跑了,本来想拜托张天临的事半个字都没提。
“啧。”张天临咂了咂嘴,收起了烟袋和剩下的半瓶茅台,又看向了刚才南荣子墨撞出的那个墙坑,缓缓地走了过去。里面散落着几根长发,张天临轻轻地将它们拾了起来,竟如视珍宝地将它们收入怀中。
“南荣子墨……”张天临眺望着远方的夜景,低声地念着那个名字,双眸微眯,像是思念着谁。
一阵风拂过,牵动了张天临的衣角,带起了拂尘的几缕纤毛,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张天临有些痴了,静静地眺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不发一言,此刻能诉说他内心的,或许就只有拂尘的那缕纤毛了。
人有三千疾苦种,奈何思望药无医。大概说的就是此刻吧。
三百年,
猫,
南荣……子墨。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现在的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墨儿?”没有人听见张天临的低语,那片语中的玄机,倒尽付了晚风中去。
角落传来了一声细碎的猫叫。
周一,张天台和往常一样七点钟起床了,却听见浴室有水声,张天临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并没有人,应该是他起来洗澡的。
真难得啊。
张天台到厨房的水池边洗了把脸,一边感叹着,他应该有好多年没见着张天临早上醒着的模样了。
不过张天临这趟澡洗得也是够久的,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一直到张天台出门上班了,张天临才从浴室出来,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胡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