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秋天之劫
骆扬一个人走出教室,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她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
记忆的脑海里慢慢回到那个他们邂逅的秋天,落叶铺满放学路上,两侧的树林子里,一群顽皮的孩子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他们喜欢这厚厚的金黄色的“落叶毯”,走在上面,仿佛能听到秋叶的拥挤声,嘈杂声,好像争抢着什么宝贝一样。
孩子们纷纷参加“抢宝”的行动中,不时,他们用脚踢起层层落叶,扬到空中,如片片雪花坠落,又如叶雨纷纷。直惹的孩子全神贯注盼着一个个顽皮的小精灵跳出来,好一把抓住他,那是多么有趣儿的事情——孩子的梦想永远是那么天真,美好,可是幻想终究不是梦想,失败是注定的,只是他们不愿承认或放弃罢了。
孩子们做起那熟悉的游戏,就是在金黄的叶子里找出又粗又韧的叶茎,然后召唤伙伴来比试高低。比法很简单,两个人手臂交叉着,各执自己的叶茎两端,用力拉。谁的先断了,便判他输了。胜者便会把他的叶茎精心藏好,以备再战。
“来,骆扬等回,咱们再来比试一下。”一个瘦小个子的男孩总是输,他纠缠骆扬,让骆扬无计可施。
“你行不行呀。”骆扬不屑的一问。
这之前,这个瘦小个子在树叶堆里已经扒寻半天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因为骆扬走在前面,已经落他很远了。骆扬嫌弃他挑的时间太长,早就没有兴趣等他了。于是小个子只好随意挑了几个粗壮的,快步追了上来。
瘦小个子注定是输的,一连有六七个都断了,那种情形不亚于死了六七个共患难的兄弟,突然,他像获得金牌的猴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口中喊道:“骆扬,你的断了,我赢了,我赢了。”
骆扬似乎不肯承认失败,于是不服气的说:“我的都折断你的十来个了,磨也磨断了,不能算你赢。”
“赢就是赢,输了就是输了,不服输你可以再比呀。”
骆扬被呛得无话可说,他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于是低下头钻到树叶堆儿里去了。瘦小个子也很清楚自己赢来的侥幸,也低下头,寻找起来。
这个廋小个子就是许巍,骆扬知道他有那股子不服输,死缠烂打的劲儿。两个人寻找的不是那柔嫩树叶中的所谓“强劲者”,而是寻找同一规则下,战胜对方那个所谓的“宝贝”,似乎这就是判定谁是真正的强者唯一证据。这是一件本来就荒唐没有多大意义的游戏——可是他们与其说是在和对方较量,还不如说是和自己消耗力气。
许巍走在前面,走过这片林子,他先走出去,就可以保持这个胜利者的称号了。这时候,他迎面遇到两个大年级的学生,他们的眼睛闪着饿狼的凶光,一个牙齿参差狼牙裹嘴,一个满嘴黄牙,估计是好久没有刷牙了。他们早就盯上这两个一路上玩耍的“羔羊”,在前面路口等着他们。
许巍抬头感到两个影子逼近他,那俩人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他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的眼睛里流露着诚实的胆怯。他没有喊叫,只是像猪一样说道:“嗯嗯,你们干嘛。”
许巍的兜给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翻到。满口黄牙的不禁气得拍了他脑袋,骂了句:“妈的,穷光蛋,出门不知道多带钱。”随后用脚踢他屁股,又骂声“滚吧。”一脚把他踢到狼牙裹嘴的那个面前,被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用手拍打他的脸数下,然后说道:“长点记性,下回别忘了带钱出门……”
“你们干什么?”骆扬似乎瞧出什么变故,他赶上前问道,他没有害怕,他也没什么害怕的。
骆扬的大喝声惊到了这两条“狼”。他们一起把凶残的目光砸在他的身上,他们看见的是挑的眉、瞪着眼的“羔羊”,冲他们走来,不禁相视一乐。
“嘿,真是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
“羊羔子也想翻天,做梦。”
两头狼呵斥着许巍:“滚吧,穷鬼,一边去。”然后一起冲骆扬而来。
“别走,许巍,咱们不怕他。”骆扬叫许巍别走,可是许巍早就被两条狼呵斥的魂都飞了,跑出去很远才停下来,回过头看着骆扬,想说什么或解释什么,却半天没有回声。许巍的眼光流露着软弱,他的身影如同羊的形状,他的灵魂已不属于自己,他的眼睛只会看着同族任人宰割——顶多淌下几滴伤心的眼泪。
骆扬很失望,应该是绝望。他本想和许巍一起来对付这两只狼。即使打不过,也不会让他们占多大便宜,当他看着许巍远远离开,他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气愤。
满口黄牙的见许巍站在远处还不走,就呵斥他走远,见许巍行动缓慢,便四下去找砖头,吓唬许巍一下。许巍见状吓得撒腿就跑,黄牙被逗得哈哈直笑。骆扬暗骂:懦夫,胆小鬼。
骆扬感到了一种愤怒,他怎么跟胆小鬼在一起?那对于他简直是耻辱,比被针扎在身上还疼的那一种伤痛。哥哥不止一次的告诫他:狼行千里吃肉,狗行万里吃屎。
世上能像狼一样有尖利的牙齿,撕碎猎物的人不多。耕牛多么庞大,可它见到野狗只会打圈,只会让野狗咬断喉咙,破其腹,饱餐一顿。所以做人不光要有牙齿,还要有敢于撕咬比自己强大百倍野兽喉咙的勇气。那时候,他还笑话哥哥说的太残酷了,可是此种情形,无疑验证了这一点。
怎么办?骆扬并没有真正感到无助,他很自然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像狼的喉咙扎去,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上下喘动,那里有鲜血在涌。
“呵,小子还不服,哥哥借点儿花的,有没有?”两只狼把骆扬围在中间,黄牙的问道。
“不借,有也不借。”
“嗨!给脸不要脸。”黄牙的开始动起手来,要拍打骆扬的脑袋,骆扬倔强的把头让开。黄牙气的上手抓他的头发,骆扬机灵的往后退一步。不想狼牙在后面一下抱住他。他回头一瞬间,便被黄牙抓住了头发。
“看你往哪躲?小子。”黄牙抓疼了骆扬头皮。骆扬奋起脚向他身上踢去,大喊:“放手,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小子,脾气不小,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不客气。”黄牙躲过这一脚,上前近身,骆扬两腿就无法再提起来。黄牙开始翻骆扬的兜,和许巍一样一无所获。
“又是一个穷光蛋。”黄牙骂道,随手给了骆扬一个嘴巴。
骆扬感到重未有过的侮辱,他使尽全力,往后一仰,脑袋撞到狼牙鼻子,立马一酸,差点喷出血来。骆扬借势撑起身子,飞起一脚,向黄牙裆部狠狠踢去。“哎呀”,黄牙应声吃痛蹲下,萎缩的像个蜷着的大虾坐到地上,半天才强忍着痛又站起来,恼羞成怒,他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倔崽。那个狼牙始终没有放开骆扬胳膊,鼻子似乎也有了血流出来。但是他没有去擦拭,死死扣住骆扬的胳膊,他们尝到血的味道,激起了他们更加凶狠的想法,他们要彻底修理一番这个家伙,以血还血,不是目的,让他臣服,长记性才是综极目标。
正在这时,公路上传来一阵急促地清脆的“铃铃”的车铃声,一个年轻的女教师骑着粉红色飞鸽自行车刚好经过,见状,女教师停车,翻身下车,停住自行车,向这边望来,似乎认出了两个坏家伙,隐约喊着他们的名字。
“田浩,仇宇,你们干什么了。”
“吴老师,真他妈点儿背,……”黄牙听见了女老师的喊声,往公路上一张望,认出了女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他立即低着头,跟狼牙小声嘀咕说道。
“怕她什么,她也不是什么好货,惹急了老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有背景的女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屁背景,跟老师校长都有一腿,以为自己算什么。”
“走吧,少废话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那,便宜这小子了。”
“妈的,以后再说,走……”黄牙看着骆扬,就恨得牙根疼,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次不成功的“打劫”。他不会忘记那一脚之仇。他偷偷给狼牙递了个眼色,瞅了一眼公路下的臭水沟,狼牙马上领会,坏笑。
就在骆扬一愣神时,看着公路上停下来的女教师是谁。好像她是这两个坏家伙的老师,自己一定的好好评评理,告诉她教育的什么学生,跟土匪一样。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两人一下子推向臭水沟。
“混蛋,你们混蛋,老子饶不了你们……”骆扬发现他们的伎俩,奈何没有他们力气大,坚持不到三秒钟,就被推下臭水沟里。骆扬一顿破口大骂,两个家伙早就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