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楚易抬高在半空,四周不乏偷偷探究的视线,罗娇娇低垂着脖颈,一手被悬空都毫不在意,似乎在长长睫毛遮盖下,那点点悲伤能被掩盖。
“你能不能站起来听我说话?”楚易黑眸幽深,脸上已经有了怒气。
罗娇娇肩膀无力垂着,瘫软着身子,像是酒劲上了头,泛红的双颊越发红润:“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今天大家聚会,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扫兴?”
楚易撇了眼周围,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罗娇娇手腕上的皮肤,微凉。
“你确定不想知道?”
罗娇娇微眯着眼,举着酒杯的手高高举起:“要喝就坐下,不喝就放手。”
她声音掷地有声,彻骨的冷冽。
楚易根本不把她那些警告放在眼里,长臂一拉把人直接从座位上扯了起来,罗娇娇头发零散,一晃间溜圆的双眼直直望过来,带着些许媚气,她在笑,轻蔑而无谓。
“楚老师这是准备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
“你跟我出去。”楚易不管不顾,拉着她横冲直撞的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罗娇娇横手一甩。
“你到底要干什么?好好聚会一次都被你搅黄了。”
“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封以琛的事情?”
楚易话似利刃,生生破开了罗娇娇的心脏,她凝着他:“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如何?”
“他……”楚易话到嘴边,却沉重得无法立刻说出,店门口人来人往,见两人在门口拉扯,自然有些好奇的目光。
罗娇娇扭着头,唇边扯起一抹冷笑,楚易似说非说,她找了墙边靠上,长长的头发撩拨至一边,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楚易调整好情绪,就着罗娇娇身边靠着,同样单脚贴墙的动作,他做起来还频添了几分帅气。
“知道,怎么了?”她语调平静,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楚易眉尾挑了挑:“怎么了?他有女儿你不介意吗?我是说,你们……”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才把我纠出来?我以为是什么事呢。”
罗娇娇渐渐酒劲上来,眼前的景致都叠成双,模模糊糊,眼前一片迷离。
她身体往前冲了冲,眼看着朝着地上跌去,楚易伸手拉了一把,人斜着摇晃半天才站稳。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到封以琛了?”楚易问的很小心,却又是很急切的样子。
罗娇娇愣了几愣,莞尔一笑:“你那么关心做什么,很闲吗?”
她的指尖撑在后墙壁,上面有些凹凸的石灰层,罗娇娇触着那些不平的墙面,手心冒着虚汗。
“昨天我陪着我姐去医院看秦婉儿,他在她病房里,还有一个女孩,秦婉儿和我姐说那是她和封以琛的孩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易本以为她会很激动,可紧盯着许久都只是淡淡的笑着。
“罗娇娇,你真的不会在意吗?封以琛他……”
罗娇娇伸了个懒腰,侧身越过楚易,擦肩而过时留下句话:“他让我给他时间处理,我就等着。”
楚易看着她消失在门内的背影若有所思,罗娇娇在他心中并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这次封以琛这件事情,分明就没那么容易解决,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是不是就意味着,罗娇娇对封以琛的感情似乎还挺深?
这夜回到聚会上的罗娇娇彻底醉了,散场的时候楚易扶着她,她的步伐凌乱,走两步就要倒,楚易最后不得已,还是让她勾着他的脖子才扶到门口。
只是刚到门口,就感觉身边的倏地灯光一闪,楚易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等把人扶上车后才反应过来,这时间段正巧是楚家异常敏感的时候,刚才那闪光灯不会是对方派来的人吧?
罗娇娇的小公寓楚易并没有来过,今天情况特殊,罗娇娇在醉昏过去之前就说了个门牌号,连几楼都没说,还好正巧在楼下遇见认识罗娇娇的保安,这才知道她家的楼层。
“罗学霸,你看看啊是不是这里?”
楚易把人放在门边,忙着从她包里翻出钥匙。
“喝酒?对,还要再喝两杯,楚易,你要再喝吗?”
她整张脸通红,衣服都被拉扯的全是皱痕,罗娇娇摇头晃脑,口中还是说着喝酒的事。
“罗学霸,哎哟,罗老师,你能不能有点老师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了?要是被那些想揪着你把柄的学生看见,校园论坛热帖等着你……”
“你……别说话,嘘,我们喝酒怎么样?”
罗娇娇捏着楚易一只耳朵,捂着嘴咯咯直笑,两人的距离很近,楚易几乎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出的酒气。
“别喝了,你到家我就走,被人看见又会闹出事情来。”
楚易甩着脑袋,借此来躲开她的钳制,一手快速摸索着包里的钥匙,罗娇娇靠在他肩头傻笑,笑的不能自已,等楚易把门打开后望向她,突然发现了罗娇娇满眼水汽。
“罗娇娇,你怎么了。”
楼梯和公寓门之间,隔着几道光亮的距离,楚易伸手要扶她,却被狠狠打开,罗娇娇冷冷睨着他。
“其实你们,都觉得我很傻是不是,他没和我联系,身边所有人都没了消息,我不明白,连封哲都被他奶奶接回了家,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易僵站在一旁,他不知该如何安抚她,昨天之前,他一直以为罗娇娇和封以琛还是和之前没差别,即便楚音始终在耳边告知他关于秦婉儿的消息,可当他真正看到三人一间病房里的其乐融融。
楚易的手指很热,划过罗娇娇眼角时,指腹上的老茧还擦疼了皮肤。
“别哭了,他不值得。”
这是楚易第一次在罗娇娇面前有些失控,他甚至都想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没人会觉得趁人之危是美德,眼前的罗娇娇过于脆弱,就好比你以为她是个瓦罐,其实也是脆弱的玻璃,这点很令人沮丧,可就是事实。
“我知道,今晚谢谢你了,楚易,我能自己进去,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