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恭敬地听了,然后赶紧应下:“是,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时候不早了,掌柜的早些歇着吧。”
听着里面渐渐没有了声音,油灯也被吹灭,一切都归于一场黑暗,门外偷听的黑影也慢慢离开,重新归于夜色之中。
本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第二日从中抽成的线人不仅没有拿到钱反而被人狠揍了一顿,说是买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枯骨伤,根本就是普通的鹤顶红而已,买家如今叫嚣着,要么还钱要么给东西,否则就要杀了线人,宰了那卖药的。
线人不明所以,没拿到钱不说还白白按了一顿揍,气急败坏找上了济世堂,济世堂老板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约下买家今晚两更时分再次在那个破庙,再三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出什么茬子了,对方才勉勉强强决定见上一面。
线人刚走,钱掌柜就把小安叫出来,问道:“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眉目了,据说是西街有一家富商,做木柴生意的,年轻没有发迹之前娶的发妻,现在想要一脚蹬了,但是他的夫人不愿意,百般胡搅蛮缠,哟一次还闹到了店里面,两个人扭打到了街上,那富商看自家夫人寻死觅活的样子别说又心软了,还指着她说她是个老不死的,迟早有一天要把她给弄死。而且听他们家下人说这老爷确实在外面有一个外室,是怡红院赎出来的,肚子都大了,就等着正室一死就登堂入室呢。”
钱掌柜点点头,念着自己的小胡子:“看来这家富商的却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呢。”
“你说可不是呢,我们这次怎么折腾了人家一下,万一他惹急了,不和我们合作了那可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既然钱在我们这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谁要是想临阵脱逃的话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知道,聪明人肯定更知道。算了,晚上带上东西,和我再走一趟。”
“是。”
很快入夜,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小安早早就等在那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想着这人怎么还不来,就听见有人猛地将门踹开,然后三个男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为首的正是昨天的那个侍卫,见到小安显然很是气愤,指着他说:“就是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骗,信不信我……”
男子拔剑就打算将小安砍杀,但是却被钱掌柜按了下来:“哎呀,客人莫急,也是因为特殊时期,我们多个心思。这样吧,我再给你少一百两,你看怎么样?”
侍卫收了剑,头也不抬地说:“二百两,否则没得谈。”
“这……”钱掌柜自然是不愿意的。
看钱掌柜犹豫,侍卫也不装着了,说道:“六百两买你这东西已经是我家老爷网开一面了,若是不答应,我就将昨天你们给我的东西让你们尝尝,看看这鹤顶红和枯骨伤有什么区别。”
钱掌柜说白了就是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商人,没必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听侍卫这么一威胁,赶紧让小安把一个和昨天一模一样地枯骨伤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哎呀,您别急,我只是谨慎一点,想多了解一点情况,其实就是你们不说,今天我们也会让人把这东西双手奉上的,您老人家过过目,看看怎么样?”
侍卫打开瓶塞,倒出一点粉末,碾碎闻了闻,然后掏出手帕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擦干净,冷哼一声对钱掌柜说:“算你识相,如果这次在敢给爷开玩笑,小心爷非把你活刮了不成。”
钱掌柜低头哈腰:“不敢不敢,只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客人一下。”
“什么事,赶紧说,时候不早了,我家老爷还要等我回去复命呢,妈的,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狗崽子,害的我大半夜还要来这白跑一趟。”
“也没有什么,只是想问一下客人的尊姓大名,我们要登记在册?”
侍卫盯着钱掌柜看了一眼,然后冷笑道:“你以为老子是傻子呢,告诉你们姓名,然后你们记下来,回头出了事再把老子捅出去,老子不就倒霉了。”
钱掌柜生怕这个侍卫再次发火,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这枯骨伤不是一般的东西,也不是我们店里做出来的,我们终归是要给人家一个交代,而且这登记在册也是我们店里的习惯,为了记账方便……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希望贵客能够理解。”
侍卫似乎被钱掌柜说的不耐烦了:“好了好了,真是麻烦,告诉你就是了,记住了,老子姓吴单字一个信,信用的信,记住了吗,会写吗?”
“记住了,记住了,没事了,客人慢走。”
小安已经背过身去掏出一个账本记账,没有继续和侍卫交谈,钱掌柜也不断地和侍卫说话,想要把他打发走,刚才还一脸不耐烦地侍卫看见小安的举动突然来了兴趣,不打算走了,往前走两步。
钱掌柜不解侍卫的举动,往后挪了两步,战战兢兢地说:“客人,客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若是没了,我们就准备准备下山吧。”
侍卫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不急,我大老远跑到这里,不仅跑了腿还挨了骂,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搭进去了,如果轻而易举地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一点太不值了。”
钱掌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客人不用着急,今天出来得急,身上并没有带银票和银两,等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让线人把两百两金子双手奉上。”
“我不是说这个,即便我不说的话,那又如何,你就不把这金子还给我了吗,你敢吗?”
“当然不敢,当然不敢。”
“所以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我现在想的是,你把这个账本给我看看,我倒是要看一看你们这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到底是在干什么?”
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就探手将那账本夺了过来,钱掌柜和小安猝不及防,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赶紧上前拦着,一边拦一边说:“不可以啊,这万万不可,不合规矩啊您这是。”
侍卫很明显不在意钱掌柜的话:“什么破规矩,我告诉你,谁花钱谁就是大爷,别说是在黑市,就算是在天王老子那里也是这样的道理。给我看一看而已,又掉不了你三块肉,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再敢叫嚣,信不信我。”
侍卫话未说完,随他而来的两个男子已经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剑光冷锐,钱掌柜和小安生怕一个不慎这东西就落在自己头上,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嘴上还是一直在说:“不可以,这不可以。”
侍卫随意翻了两页,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钱掌柜眼神中时止不住的惊恐,见那侍卫不打算把东西还给他,脸上有了一种凶狠的神色,威胁道:“客人,我最后在好言相劝一句,您把这账本完完整整地还给我,我或许不会在说什么,否则的话……”
侍卫很明显不屑:“否则什么,你还能弄死老子不成。”
侍卫冷笑,然后一阵冷风吹过,破庙的大门再次被人强制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将里面的人为了一个水泄不通。
侍卫咬着牙,愤愤地说道:“你竟然有埋伏,想要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报名而已,现在可不可以把这账本还给我了,否则的话,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明天京都府尹估计会有一桩陌生男子被截杀的案子,最后估计是会因为强盗流窜而不了了之,几位贵客估计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吧。”
侍卫将账本卷好,然后抬头看着钱掌柜说:“你说得对,这样的死法真的不好看,但是就这么神奇,我还是不想把这个账本还给你,看你这么着急,估计着里面有不少的好东西,这么珍贵的宝贝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抢来的,还给你岂不是太亏了。”
“所以,你要找死吗?”
“所以,我要杀了你。”
侍卫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长箭从窗户射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一个打手的脑袋上,四周的大手一片恐慌,四处寻摸着袭击他们的人在哪里,不用很费功夫就找到了,不知何时,原本偏僻毫无人烟的荒山如今却四处都是人声,火焰的光芒照耀这一片。
打手们还未反应过来是个怎么样的情况,破庙内的三个男子就率先动了手,一左一右,很快就闯了出去,恭恭敬敬地走到为首的一个男子面前,将手中之前抢来的账本双手奉上。
不用说,今日这一场场的好戏,就是秦敛事先为了勾出背后大鱼设的好计,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抓人的也只有他了。
秦敛拿过账本,翻来简略看了一遍,蒋素莹三个大字醒目地写在上面,后面日期和购买的货物,数额,交易银两都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