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声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自然是有好事的。”
前朝的事,皇帝从来不过多向陈姝姚提起,她也不好多问,此事便又如此过去。
如今梅若华到宫中小住,原本陈姝姚就心有不快,自然想着再压皇后他们一头,只是谁知,这才刚用过晚膳,皇帝便起身要走。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去?”
陈姝姚跟着起身,脸色有几分奇怪,皇帝只是淡淡开口说道:“今日辰妃身子不好,我去瞧瞧她,你早些休息吧。”
看着皇帝踏出殿门,陈姝姚却是冷笑,“身子不好?那今日我在御花园瞧见的是鬼不成?不过都是笑话罢了!”
清思连忙走上前来劝说,“主子如今还是少说些吧,若是让皇上听见了,总是不好。”
陈姝姚未曾再多说什么,只是仍未息了火气。
皇上一路来到辰妃宫中,却不想如今她们已经熄了烛火。
无奈叹了口气,立马有小太监上前去扣门,不多时宫门打开,里头的人见是皇帝,顿时惊的差点直接跪下来。
“皇、皇上今儿怎么来了?”
匆忙将宫门大开,迎着皇上进屋,如今满屋的灯火这才亮了起来,辰妃看来已经睡下,如今只穿着里衣还有一件厚实披风。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伸出手来,拉着辰妃在自己身旁坐下,皇帝却是长舒了口气,“如今还是在你这最舒服。”
辰妃坐在一旁,缺未曾说话,她在宫中待的久了,这种话听的也多了,心中便没有什么再多的异样。
外头夜风正凉,辰妃叫人送了热茶上来,又伺候着盖了件毛毯在皇上腿上。
“皇上是从贵妃娘娘那出来的吧?”
辰妃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开口问道。
皇帝倒也坦然,轻轻点了点头,“怎么,我是从永和宫出来的,你就要赶走走吗?”
“臣妾自然不敢,”辰妃说完,紧了紧身上披风,“庆贵人方才恐怕也被惊醒,我去瞧瞧她。”
皇帝出手很快,一把便拽住了她问道:“辰妃这是怪朕不成?”
“臣妾不敢,”辰妃仍旧还是方才那副淡然模样,“皇上的心思,臣妾不敢随意猜测,只是无论如何,还请皇上莫要忘了,庆贵人她,差点因为贵妃没了性命。”
殿门敞开的一瞬间,外头呼啸的冷风好像尽数吹了进来,皇帝紧了紧膝上毛毯,无奈轻叹口气。
“在这宫中,果真还是辰妃看我,最是透彻。”
看过庆贵人,辰妃这才回屋来睡下,皇帝早早便已经躺在榻上,听见外头声响,也未睁眼,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庆贵人如今如何?”
辰妃看来心情好些,温声说道:“好多了,如今已经睡下。”
皇帝并未再多说,只叫人熄了灯火,闭眼睡去。
这一夜安稳,陈姝姚却几乎不曾入睡。
早起半躺在软榻上,陈姝姚慵懒中多了几分遮不住的疲惫,“皇上在辰妃那歇了一夜,今儿宫中又不知要穿出什么话来。”
清思屏退两旁宫人,回头冷冷看她一眼,却又小心,不曾被 她察觉。
“不过只是一晚,主子不必担忧,皇上对您的恩宠,自然不会断。”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陈姝姚却依旧觉得心中很不安宁。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要靠皇帝的恩宠度日,患得患失,唯恐有一日,自己在这宫中也如同蝼蚁一般。
辰妃复宠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避开前来道喜的人,辰妃独自一人来了皇后宫中。
梅若华拿了几样东西,正研磨制香,皇后很是好奇,凑过身来观看。
辰妃轻笑着凑近,猝不及防笑着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皇后娘娘明显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差点直接掉到桌上。
回过头来,轻轻拍了下辰妃,皇后笑着说道:“你这个泼皮,吓我一跳,差点将东西都毁了。”
辰妃笑着道歉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
梅若华轻轻笑笑,将配置好的香料放在罐子里,吩咐人放好了,“今儿放上一晚,明天就能问道味了。”
辰妃看着宫女将罐子捧了下去,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好奇开口问道:“王妃新制的是什么香?”
梅若华轻笑说道:“这东西叫香水,每日洒在身上一点,便能香上许久,比起如今宫中的熏香来,可是容易多了。”
皇后赞许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先前送过我一小瓶,我也看不懂,如今还没拿出来用过。”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便有宫女去取了那瓶香水过来,梅若华将密封的盖子打开,又拿了块儿软玉放在瓶里浸过,这才在皇后娘娘手腕上轻轻蹭了两下。
如今这一瓶子,是栀子花的香气,刚抹上有些刺鼻,可过不多久,便成了一股悠然香气。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辰妃满脸激动说道。
她向来对这些小女儿家的东西最感兴趣,自然喜欢。
皇后娘娘大方将瓶子递给了她,“你若喜欢便收着吧,等王妃做了更好的,再来给本宫。”
如此大家都喜笑颜开,今日一整日无事,如今贵妃受宠,有的是人愿意去永和宫献殷勤,皇后娘娘也乐得自在。
“昨日皇上不是在你那歇下了吗?怎么今日没人登门?”
辰妃听完苦笑,“皇后娘娘可不要打趣臣妾了,怎么没人登门,登门的人多了,更惹得我心烦。”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对手镯,“皇后娘娘瞧瞧,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内务府一下子给我送来了一对,说是节日快到了,提前送的贺礼。”
皇后娘娘瞧着那物件摇了摇头,“内务府的人可是惯会做人,说到底不都还是宫中的东西,却都被他们拿来做了人情。”
辰妃笑着拉过梅若华的手,将两只玉镯分别戴到了她的手上,“王妃这双手,生的白嫩细长,最是与这对玉镯相配。”
梅若华原本想要推拒,却被皇后娘娘拦下,“难得今日辰妃如此大方,你便好生收下罢。”
梅若华无法,只好将玉镯收了下来,只是心中感叹,如今宫中,恐怕也只有辰妃如此聪慧的人,才能明哲保身直到现在。
人说夫妻一体,这后宫的妃嫔们,哪一个不想要自己“丈夫”的宠爱,只是一切不过奢望罢了,更不提如今真正能称的上是皇帝妻子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虽然到这里已经许久,不过梅若华心中始终有这一点执念,秦敛若当真爱她,便就只能爱她,有情人之间,从来容不得第三个人。
清思端着糕点进屋的时候,屋里正有人与陈姝姚禀告,“奴婢可是亲眼瞧见的,内务府可是给辰妃娘娘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过去,如此不是不将主子您放在眼里吗?”
“主子,小厨房新做出来的糕点,您起来尝尝吧。”
清思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个宫女说的话一样,笑着将糕点放在一旁,这才与那宫女一起退了出去。
那宫女知道方才自己的话都已经被清思听去,脚步匆忙,慌张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清思冷冷开口叫住了她,“如今升了二等宫女,便也抖擞起来了,也敢在主子面前嚼舌根!”
那宫女一下子跪了下来,声音颤抖说道:“清思姐姐赎罪,我看到的可都是真的啊,可没多说一句瞎话。”
清思冷笑,“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今儿我也把话放这,若往后再让我听见你在主子面前说这种话,你便也别想在永和宫待着了!”
说完,干脆利落转身,清思眼神中的恼怒尽显,方才那个宫女,从来颇受云露的照顾,如今云露去了,她却这么快便忘了,一味的讨好陈姝姚。
陈姝姚知道辰妃复宠,倒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对这一天早有预料。
“这宫中的事,向来是人都说不清楚的,今日受宠,保不准明日就要人头落地,你说可是?”
清思听完,不曾答话,只轻轻替陈姝姚揉起了肩膀。
“如今你在我身边久了,也不用总这般谨言慎行,多说两句,便是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什么。”
听她说完,清思这才开口说道:“辰妃复宠,其实对主子并没有什么影响,您越是跳脚,如今才越显得咱们没有底气,主子您身后站的可是整个尘国,又岂是其他妃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陈姝姚听完心中却是舒坦,“你这话说的倒叫我舒心,是啊,本宫身后还有皇兄和父王,便是没了宠爱,又有谁敢轻慢我,倒是我当真气急败坏了,这才显得没了面子。”
清思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不再多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如今梅若华在宫中,她们传递消息更是方便,皇上到底不曾彻底冷落陈姝姚,只是对皇后这一边也多照顾了几分。
梅若华等着每日下朝,与秦敛见上一面,如今恭王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想来很快便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