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吴明岳一早已经启程回家,所以周静姝这事他未能及时知晓。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周老爷还是修书一封,派人追上了吴明岳,告知于他。
周静姝原还盼着吴明岳能回来看看她,哪知吴明岳头也没回,仍是赶着回家报喜去了,仿似没这事发生一样,丁点也没上心。
周静姝本就身体不适,这会儿心思郁结,更是缠绵病榻。
傅娆华也得了消息,但没有多大的感觉。
若是她知道周静姝有了身孕,肯定也会心情不好的。可现在甫一得知的,便是她小产的消息,一阵唏嘘之后便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而且傅娆华心性纯善,这会儿还有些可怜周静姝,又想着日后两人总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便大度的送了些补品以示慰问。
周静容私以为,傅娆华此举可不是送温暖的,而是送刀子的。
不过,她也没阻止,反正周静姝那脸皮厚的,刀子也戳不破,又能怎么呢。
周静姝在家中如何憋闷发脾气,周静容自是不知,也懒得理会。
这段时日,傅家又是宴请宾客,又是回乡祭祖,又是打点行装准备举家搬迁,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没用周静容做什么,可她也忙的不亦乐乎,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她先是清点了一遍手中的私产,然后重新安排了管理人员的架构。
日后迁居京中,旁的铺子暂且不提,漆吴居的分店是一定要开的,不然她的漫画没有展示的平台,所以她要带走周永。
如此一来,浦河县这边的人力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她召集周永和周安,商议了一下,确定了几个要带走的人手,又提升周安作为浦河县所有田产店铺的总管,每三月与她汇报一次。
周静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颇有一种霸道总裁坐在办公室里审批文件指点江山的豪气,感觉真爽啊,嘻嘻。
傅云深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周静容傻乐的模样,少女娇美的容颜沐浴在初夏午后的温和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华,令他越发爱怜。
“在想什么?”傅云深走到周静容身后,习惯性的将她拥进怀中。
周静容立时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傅云深坚实的胸膛上,又懒又娇:“没想什么,啊,对了,娆娘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傅云深点了点头:“嗯,定在两月后了。”
周静容了然,那就是要在进京之前,让傅娆华和吴明岳完婚了。
吴明岳刚从京中回来,在傅家停留了一日,便提了二人的婚事。
他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娶傅娆华过门了,自二人定亲以来,陡生枝节,他可是怕了,万一再出什么岔子,娶不到佳人可如何是好。
傅吴两家定亲,虽然早便说好了在吴明岳考取功名之后完婚,可吴氏舍不得小女儿,迟迟未松口定下正日子。
这会子傅家要迁居京中,距离浦河县更远,吴氏更是舍不得,想带女儿回京住两年再嫁。
可再三商议后,傅老太太还是决定在傅家迁居之前,将傅娆华与吴明岳的婚事赶紧办完。
傅家回京,不单单是为了恢复傅氏一族的荣耀,傅老太太和傅云深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为傅老太爷父子三人平反,免不了要深涉朝堂。
以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预料,傅家或许会烈火烹油,也或许会再次陨落。
傅家一家子女眷,吴氏、甘棠与傅娇皆为寡居,傅春华和离,林疏桐尚未说亲,与傅家同进退都是没办法的事。傅娆华既已许了人家,能摘出去就摘出去吧。
傅云深淡淡道:“所幸去岁便定了亲,很多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待大婚便可。”
周静容不欢喜,反而有些愁容:“兰娘也要成亲了呢,比娆娘早几日,唉。”
傅云深不解:“怎么叹气?”
周静容神色落寞:“想到要与她们分开,有些不舍。”
傅云深有些吃味,这里有宋汀兰和傅娆华,京中还有裴德音和尉迟柔,让周静容挂心的小姐妹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傅云深板过周静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别别扭扭的说:“你还有我呢,容容。”
周静容笑了笑,转而又纠结起来:“而且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贺礼,我还想为她们添妆,也不知该添什么。”
傅云深想了想,帮她出主意道:“你最富有的,旁人却缺的。”
周静容禁了禁鼻子,不太赞同:“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给钱是不是太俗了,不显诚心。”
傅云深驳道:“钱财怎会是俗物,人生在世,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钱?正是因为你与她们交好,送的礼物更应实用,而不是在乎虚名,这才是真正的为她们好。”
周静容听着傅云深的话,再没心思为那点子离愁别绪伤怀,满心满眼都是他。
傅娇就不是这样想,她一面贪恋周家的丰厚钱财,一面又嫌弃周静容出身商户,满身铜臭,不够清高。
像傅娇那样的人,这世上有许多,可傅云深身为最是清高的文人,却反而看的通透。
周静容揽住傅云深的脖子,撒着娇的说:“傅云深,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遇到的人是你。”
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生活方式,不同于这个时代礼教的叛逆想法,他全部都能理解并包容。
傅云深凑近前,宠溺的蹭了蹭她的鼻尖:“嗯,容容,我也很幸运。”
周静容被傅云深点通以后,就开始着手为宋汀兰和傅娆华准备添妆。
银子是死的,总会花完,不若送个铺子,可源源进财,也不必困死后宅,更是为一种倚仗。
宋汀兰曾帮在水一方拓过客,傅娆华则打理过醉花阴,周静容毫不犹豫的便将这两个最赚钱的铺子送给二人作为添妆。
傅娆华这边,傅云深也准备了田产店铺作为嫁妆,但为低调行事,都是以周静容的名义送出去的。
周静容出手如此大方,除了傅娇酸溜溜的说一句“她除了铜臭还有什么”之外,其他人都是十分感念的。
周静容觉得不好意思,私下与傅娆华说了哪些嫁妆是傅云深添的,并叮嘱她不可告诉他人。
傅娆华虽有些惊讶自家二哥的实力,但最感激的还是周静容。
周静容不仅让她开阔了眼界和心胸,还让她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做喜欢并擅长还能养活自己的事,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令人快活的?
而且,醉花阴有多赚钱,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周静容还是有些得意的,送一个公司给好友做嫁妆,她是不是也能跻身最想拥有的闺蜜行列了?
在宋汀兰和傅娆华待嫁的这段日子里,周静容一边整理铺子,一边也没落下更新漫画。
鲛人传说已经接近尾声,画风轻松的玄幻漫画结局自然也是大团圆。
韶华二人喜结良缘,周静容可是费了不少红丹与藤黄,专门画了一整篇婚礼盛景,俊男美女着凤冠霞帔,铺天盖地的喜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愉悦。
周静容画着画着,突然灵光一闪,欣喜道:“我想到该送什么新婚贺礼了!”
傅云深听着周静容上扬的语调,唇角微弯,放下手中的书,感兴趣的看过去:“是什么?”
周静容放下笔,拿着新鲜出炉的漫画跑到傅云深身边,得意的给他看:“喏,就是这个,婚服图。”
在现代结婚可以拍婚纱照,古代却没有这个仪式,但不妨碍周静容以画作贺。
傅云深的眼神黯了黯,新人婚服图啊,他也想有呢。
他看着周静容因兴奋而泛着红润的嫩颊,幽怨的咬了一口,心里盘算着是自己画一幅呢,还是让容容画一幅呢,还是两人穿上喜服,找位大师画一幅呢?
贺礼有了着落,可古代不似现代,新人在婚礼前是不能见面的,更不要说穿着婚服站在一处让人作画了。
周静容只能按照记忆中几人的音容笑貌,然后凭借着想象,完成了这两幅贺图。
虽然有些遗憾,但宋汀兰和傅娆华都十分珍爱这份礼物,不仅别致,更饱含了作画人的心意。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宋汀兰和傅娆华出嫁的时间,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到十日。
宋汀兰的婆家就在浦河县,周静容还跟着凑热闹,先去送了嫁,又去吃了酒席,闹了洞房。
傅娆华却是嫁到另外一个县城,一家人泪眼婆娑,哭嫁了一回,恋恋不舍的把她送上马车。
待三日回门,傅娆华和吴明岳又往回折腾了一趟,并在傅家住了一宿。
周老爷见吴明岳没提起接周静姝过门一事,有些着急,只得厚颜悄悄找了吴明岳。
隔日,吴明岳与傅娆华回吴家,周静姝便被不声不响的带上了。
原本,虽然周静姝为妾,周老爷颜面无光,可到底是嫁女,他还是准备张罗酒席的。
可因周静姝小产一事,周老爷实在觉得丢脸,便没有声张,直接将她送走了事。
周静容对周静姝自然没有那么上心,只送了她一些珠宝头面作为添妆。
周静姝已经从小产失子的痛苦中缓过来,恢复了一副斗鸡的模样,不免令周静容为傅娆华日后的生活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