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宇还未表示出惊异,小女孩已抢着道:“大哥哥不必担忧,我们的将来也会是你的将来。”
易寒宇道:“你们的将来是什么?”
小女孩道:“我们的将来就是没有将来。”
易寒宇已懵到了极点,他又转而看向老人,吃吃道:“我......我......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你怎会认得我的?还有.....你们到底怎会知道‘冰封世界’?”
老人淡淡道:“你若是再成长一些时日,就有几个人是你非认识不可的,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孙女也是其中之一。”
白小小突然抢话道:“还有其他几个人是谁?”
老人瞥了眼白小小,一笑道:“你这女娃子倒不必遗憾,别的人不说,至少还有你!”
白小小转头瞧了瞧易寒宇,目中突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之意,道:“不会的,我与他的交集或许很快就会结束,我与他甚至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
老人很直白地道:“现阶段的你的确什么也算不上。”
白小小道:“将来呢?”
老人道:“一个人若过早知道了自己的将来,往后的日子就会变得很无聊,也很没意思,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所以,你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
他说话的同时,一直在很留意地瞧着白小小。
瞧着,瞧着,他锋利的目光就渐渐松弛,甚至露出了几分不忍之色,有了不忍,他就想对白小小多言几句,但当他的目光一转向易寒宇的时候,瞳孔立刻又收缩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话:
天机不可泄露。
懂天机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若想保住天机之秘,最好的法子就是闭嘴,用很残酷很残酷的方式闭嘴。
易寒宇却在瞧着老人的表情变化,问道:“阁下的大名是......”
老人道:“到时候你自会知晓,现在却不能够告诉你。”
易寒宇道:“那该怎么称呼?”
老人道:“天知先。”
这的确是个显赫的称呼,足以令人耸然动容。
但易寒宇却没有觉得意外,只淡淡地笑了笑,道:“能否说说‘冰封世界’?”
老人并没有依言说起“冰封世界”,而是换了种十分傲然的语气,道:“那一年,是我们爷孙俩把你和你哥哥救回水月城的!”
这次,易寒宇才觉得有些意外。
但他并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天知先这句话必定还有下文。
天知先果然已接着道:“你和水月城的那些巡捕们出事并不是偶然的,我们爷孙俩的出现也不是偶然的!”
易寒宇沉默着,似在探索着这句话的真意。
天知先是个很骄傲的人。
救人一命,在别人看来已是种很光荣的事,但在他这种人看来,却一定会认为是命运的安排。
他绝不能忍受命运的胡乱安排,但他也知道命运绝不会出错。
他一定已毁了自己原本不满意的命运,而去促成了另外一种更可待的命运!
他在改天逆命!
易寒宇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早该想到是你们爷孙俩救了我,否则你们不会知道什么是‘冰封世界’。”
老人盯着易寒宇,昂首道:“你不该先感谢我吗?”
易寒宇道:“是该感谢你,但我却不想感谢你。”
老人道:“为什么?”
易寒宇道:“因为你已说了,一切都不是偶然,既不是偶然,必有私谋,那么诚心何在?何言感谢?”
老人道:“你小子倒是百晓生通的主,也罢,今天既已等到了你,便先了结一段浅缘,他日再相见之时想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说着,老人伸手凭空一拂,黑暗中霎时间光芒陡现,直刺人眼,什么都看不见。
待光芒逝去,易寒宇发现眼前已是空空如也,老人和小女孩都已不见了人影,只有白小小还愣愣地站在他身旁。
他转过头来,问白小小道:“有什么发现?”
白小小摇头道:“没有,你呢?”
易寒宇也摇头,喃喃道:“那光芒倒是有点眼熟,只是我一时半会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白小小道:“管他呢,或许那一老一小不过是两个疯子而已,眼下要紧的还是继续寻宝。”
有了宝物的诱惑,两人继续缓步前进。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的面前出现了许多拱门,略略一数之下,竟有五十道之多。
有门,自然就有进、有出。
在两人的视线所及之内,正有许多前来寻宝的人尝试着走进每道拱门里面去,但未有一人能够得偿所愿。
这是五十道进不去的门。
但进不去也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这些门能够把一个本来冷冷清清的地方变成热闹的地方。
眼下,门前已似酒店,南来北往的旅客,不论是谁,只要走到这里的时候,总会被眼前的拱门所吸引,然后凑近来看热闹。
热闹凑得多了,难题就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
那些欲要闯入拱门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门中的一道光幕所阻。
光幕是禁制,是坟墓里的“拦路虎”,硬闯不得,攻击无效。
这是一个急死人馋死狗的局势。
有些人不信邪,仗着修为高,功夫了得,强硬欲破光幕而入。
但那些不信邪的人无一不是被光幕掀得倒飞出去,栽了几个跟头,砸在泥土上,闷哼不断,气血翻滚不止。
如此一来,人人都吃了亏。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那“堑”吃得多了,“智”也就长得多了。
当“堑”与“智”都积累足够多的时候,人们自然也就学乖了。
学乖的人不会再有兴奋,只有无奈与徘徊,只有眼中的不甘。
有些人被光幕掀飞之后爬起身来,什么也顾不上,只匆匆检视自身一番,发现并无大碍之后,长长叹了口气,庆幸道:“还好那光幕的反弹之力并不甚大,倘若再强劲个三五倍的,只怕一击之下自己可就要呜呼哀哉了!”
人是肉长的,人心也是肉长的,所以人会怕痛,人心也会怕痛。
怕痛之下造就了自保,自保之下造就了激情的泯灭。
久而久之,面对光幕,人群再无动静,人人都在望洋兴叹,人人都是热血渐挫。
人人变成了无人。
已无人向前硬闯拱门了。
这个世上,无论什么时候,生命才是最珍贵的。
宝物再好,无命享受亦是枉然。
老一辈的人会更加爱惜生命,爱惜自家晚辈的生命。
所以有些老一辈的人已在连声呼叱,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至亲后代把命留在了这里。
这时候,飞虎佣兵团的众人也到了,但他们并没有冲动,他们都只是停足驻立,然后伸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往拱门之后瞧着。
少顷,那大当家的问二当家的,道:“你瞧出什么了吗?”
二当家的摇摇头,端了下语句,随即苦笑道:“那里边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直如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