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逝,寒冬至。
在时间与孤独的堆积之下,易寒宇终于完全脱去了天真与稚嫩,换上了一抹少年人不该有的饱经沧桑。
一个人若是肯承受痛苦与煎熬,而去完成别人托付的事情,他就会觉得自己很有价值,而这种价值感就会将他的痛苦与煎熬减轻。
当一个人的痛苦减轻到了能够打开他内心的纠结,那这个人就已开始变得不凡。
有的东西,时间与日子多了,它也就随之变得越来越多了,但有的东西,时间与日子多了,它就反而变得越来越少了。
就像易寒宇的痛苦与纠结。
也像此刻被易寒宇炼化的那颗界还丹,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这世上,化作易寒宇的修为与力量。
易寒宇尝试着再继续进行自残,服食其它丹药,却已是效果显微,几乎再也推不动修为境界的前进了。
没有了界还丹作为凭仗,事不可为,他只好暂时停止了修炼。
为了调节身体的适应性,易寒宇使全力打起了金刚拳来。
目前,除了逆经功法之外,他也就只会这套基础拳法。
因为他以前太废,对于修炼一途,学习到的东西太少太少。
就这一套金刚拳,都还是其父灌牛筒一样将之灌进他脑子里的。
拳法施展开来,拳头撕裂空气,震荡出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区域。
“砰!”
某一刻,他将力量汇聚于一点,一拳直击在黑铁人身上。
黑铁人应声横飞出去,拳击之处,登时凹陷,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
易寒宇习惯性地闭上双眼,感受一番心得,再睁开双眼,眸子当中有明亮而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平和下来。
他的双眸一经恢复原样,立刻显得野性,深邃,如海,如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然后喃喃自语道:“该是回去大宁王朝那边的时候了,自己一天不回去,大宁王朝的士兵便多一天遭受暗算、死伤......绝不能辜负了季统领的托付!”
言罢,他当即收起季统领的遗体,还有那把重剑。
身处地下暗室里,不知外面日夜几何,易寒宇只能大概估测时间的长短。
他先是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复又以感知力查探。
历经蜕变之后,他的感知力极其敏锐,无论外面的声音多么轻微,多么短暂,他也绝不会错过。
良久,确定帐篷之内无人,这正是他期待的结果,于是没有多作犹豫,他便开始刨动泥土。
世人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此话果然不假。
易寒宇静悄悄出了地下暗室,哪知他正自帐篷之内站定,便打外面急匆匆进来了一个士兵。
两人见面均为始料未及,甫一撞见,各自脸上一惊。
旋即士兵定眼细瞧之下,终是认出了易寒宇,惊呼出声道:“你是大宁狂徒!”
易寒宇自不搭话,转念之间脚下运力一跃,便是扑身而上,向那士兵疾攻过去。
他非常果断,因为他知道大敌当前,只有斩杀一途,再无他路,不然的话,待惊动了其他士兵,死的便是自己。
那士兵先是一愣,继而怒极,当下不敢怠慢,拧腰蓄力,身形一跃,亦是迎了上来。
军人所习的一般都是自成一系的拳法,只见士兵右手前探,左手变拳,斜里穿出,击向易寒宇的腹部。
他的储物袋丢失了,是以兵器并未随身,眼下回到帐篷,正是欲要取来兵器巡逻的,不料意外撞见了易寒宇。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士兵招式老练,劲力斗发,易寒宇连忙收了攻势,闪身向右避过,同时右手出拳。
“砰!”
两人的拳头相撞,各自一个晃神,退了开来。
士兵凝视着易寒宇,心中暗自纳闷:“依情报所言,不是说此人只有武体境三重修为的么?怎的一下子变成了武体境九重?还如此生猛?难不成情报有误?......”
易寒宇亦是凝视着士兵,心里在考量着速战速决的良策。
他以往与人动武、拼杀,皆是有季统领在一旁掠阵,心有所仗,是以无甚多虑。
可现下再与人动手,却是实打实的孤军作战,再无所依靠。
是以,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才是易寒宇的初战。
他并没有过多停手,因为时间不允许他过多停手。
所以仅仅几个呼吸过去,他便继续握拳而上,推击对方的肩头。
那士兵不慌不忙,只将左肩微微一沉,避开敌拳,同时左手举掌向易寒宇面上一拂。
这一掌招虽无有建树,却也在这一瞬间扰乱了易寒宇的眼光,端的老辣之极。
士兵不待左掌收回,右手握拳自左臂底下穿出,袭向易寒宇的胸口,大有出敌不意之妙。
易寒宇的反应也十分敏捷,他先是右脚向后急退半步,脑袋后仰,然后左边臂膀用力一抖,将敌人的左掌震开,右手成爪,精准无比的搭在对方右手肘部,全力往前一送。
这一下又快又准,使得士兵当即脚下不稳,踉跄后退。
易寒宇趁机抢进一步,右手复又握拳,极力横扫而出。
士兵极力稳住身形,急速后退的同时弯腰低头,正待躲过横扫而来的拳头。
不料易寒宇未待招式使老,便又往前冲出一步,双手猝然之间变掌合拢,齐齐猛拍士兵脸颊。
这一招若是躲之不过,只怕士兵的大好头颅不保!
所以士兵将自己后退的速度提到了极限。
可这时的易寒宇掌随敌人身形而动,抵死纠缠,端的一副不拍死敌人誓不罢休之势。
士兵见势不妙,自知退无可退,躲无可躲,遂心下一狠,不顾双颊受击,右手瞬间持一柄匕首,刺向易寒宇的胸口,欲要闹一个同归于尽。
易寒宇见状并不回避,将身子略微斜倾,致使对方的匕首只是刺入了他的左肩,并无大碍。
随即他掌中运力,砰的一声,双掌同时拍落在敌人的双颊。
“喀喇!”
一声闷响,士兵的脸骨被夹击而碎,身子立时倒在地上,就此不动了。
这边帐篷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剧斗,响声难掩,自是惊动了外面的其他士兵。
只消片刻,易寒宇就听见到有不少士兵呐喊着,并且急速朝这边赶来。
他默一思虑,不得不潜藏回去地下暗室里,等待着上面动静消了,再作脱身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