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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裂开来

苏文被钦定为巫妖已经快有两个月了。

他本来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苦逼上班族,工作之余只喜欢刷刷手机玩玩游戏,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也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结果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不,说穿越似乎不太严谨,应该说是被强行“拉”到了这个世界。

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道格拉斯。

就在苏文一脸懵逼的时候,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告诉他,自己是他忠实的仆人,也是守护他命匣的器灵。这次将他召唤回来,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复生的时间已经到来,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取回曾经巫妖王的力量,再次让亡灵的国度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

于是苏文上去踹了他一脚,用肿起来的小腿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也确定了眼前这家伙没在胡言乱语。

随后,道格拉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巫妖王奥托·弗兰德,据说是自己五百年前的名字。这个名字让整片大陆都为之震颤,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位超级巫妖一度将大陆中心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据为己有,并在那里组建了属于自己的亡灵帝国,在最鼎盛的时期,甚至连来自深渊的恶魔都向他低头。但与此同时,他的存在也惹恼了整片大陆的一切势力,人类、精灵、矮人、兽人、海族,甚至巨龙……所有原本互不往来,甚至打得不可开交的种族们,逐渐一致联合起来,对亡灵帝国发起了全面讨伐战争,经过长达十余年的鏖战,终于将其摧毁。

巫妖王被诛灭,亡灵帝国烟消云散,这便是奥托·弗兰德的结局。

但关于他到底有没有死透,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但总而言之,在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里,这片大陆上,都再也没有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传说。直到几个月之前,答案才浮出水面——奥托·弗兰德在最终之战前夕,把自己的毕生心血凝聚到了一个命匣中,然后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放逐到异位面,但是在这部分灵魂和命匣之间,留下了哪怕相隔不同位面,也能够紧紧相连的灵魂烙印。

因为它知道,在这种整个大陆都得而诛之的环境下,普通的保命手段是不可能有效果的。甚至哪怕是保存灵魂的命匣也不行,那些各种族的绝世强者,为了确保自己彻底死去,有得是办法追踪自己的灵魂。只有让灵魂彻底离开这个位面,才能有逃过一劫的可能性。这便是放逐灵魂的理由。

而为了归来后的再次崛起,命匣的存在就有了意义。他最信任的奴仆,也是最亲近的管家,主动选择牺牲自己,成为命匣的器灵,永世不得超脱,从而得以在未来的数百年后,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召回奥托的的灵魂,并傍其左右。届时无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要将他培养成新的巫妖之王。

那个残存的灵魂,就是现在的苏文。

而那个牺牲自己的奴仆,自然是将苏文召唤来的道格拉斯,全名道格拉斯·弗拉基米尔,曾经的高阶吸血鬼亲王。

到了这里,苏文也算是基本理解了自己被召唤的原因。

但理解又不代表接受。

什么巫妖王,什么亡灵国度,什么君临天下,和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倒是在得知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因为道格拉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位面坐标,召唤全靠灵魂烙印强行拉过来的时候,苏文一度很想将这个信誓旦旦忠于自己的糟老头子的脸打烂。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不但因为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对上这个曾经的大佬级人物,一拳打下去骨头断掉的绝对是自己,更因为道格拉斯在坚持着交代完原委后,当场就因为重逢而激动到哭的稀里哗啦,让他听得心都碎了。

唔……

反正自己在那边的世界没有多少牵挂,就当是穿越了也未尝不可。

但即便如此,接手“巫妖”这种一听就不正经的职业,他仍然是毫无兴趣,尤其在跟道格拉斯确定了成为巫妖要长期和亡灵打交道后,更是当即拒绝。而在了解到这个世界名为辉煌大陆,是个充斥着斗气和魔法的奇幻世界后,他便摩拳擦掌,打算前往最近的城镇的元素大厅,去进行元素亲和力检测。

比起和死人打交道,成为魔法师果然才是正路嘛。

道格拉斯没有像想象中一样阻拦,而是给足了他支持。不但为他准备好了正当的身份,防止被当成流民抓起来,更是在城市里给他早早准备好了一套房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在无法远离命匣的前提下办到的。

但结果么……

无论是使用元素,成为魔法师,还是使用斗气,成为骑士,都需要元素亲和力。而这个元素亲和力分为十个等级,数值从零到一百:一百代表完美亲和力,或者测试者本身就是元素化身,在人类中几乎前无古人;零则代表毫无亲和力,同样几乎绝无仅有。而苏文的测试结果就是个大大的零。

当时把测试官都吓了一跳,要知道普通人的元素亲和力,绝大多数都集中在1到10的区间。虽然结果都是无法引起元素的任何共鸣,不可能成为魔法师或骑士,但直接为零的,他还真没见过。

不过毕竟都是废物,测试官也就是稀奇下,然后就把他赶走了。

根据常识,任何生物的元素亲和力都是天生注定的,测出来是多少那就一辈子是多少,因此在测试官看来,苏文永远都不可能踏上这条超凡的道路。而既然无法成为超凡者,又不是什么贵族身份,他自然不会有所客气。

当场被判了“死刑”的苏文十分难受,并在道格拉斯的多次询问下不情愿地告诉了他这件事,但随后道格拉斯则大喜过望地表示,这很好解决,只要掌握了巫妖化身,就能够起到易经伐髓的效果,拥有元素亲和力只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苏文愿意,不但能成为魔法师,还能成为天赋卓越的魔法师。

随后他还做出了几条承诺,什么保证安全无副作用,什么不满意随时可以变回人类,什么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哪怕平时不用,关键时刻也可以拿来当做底牌以防万一等等……那卑微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白发苍苍却坚持工作的推销员。

紧接着,见苏文有些心动,道格拉斯便连忙趁热打铁,介绍起了命匣的功能——据说都是当年的奥托·弗兰德亲手为未来的自己设计的。

命匣里面有一个巨大空间,储存了巫妖奥托的大量宝藏以及力量,但肯定不是随心所欲取用的,用道格拉斯的话来说,这个储物空间里的绝大多数东西,放在现在的苏文手上,不但没有好处,反而都会带来致命的灾难。命匣里的物品都被下了死禁制,就连道格拉斯也无法强加干涉,但苏文可以通过积攒积分的方式来兑换这些物品,或者兑换能量来强化自己的能力。这样一来,就循序渐进,不会出问题了。

那积分从哪里来?

众所周知,巫妖是亡灵的进化终点,而对于亡灵来说,最好的力量来源,莫过于生灵的精魄,以及灵魂产生的负面情绪。尤其是精魄,一名巫妖可以百年不吃不喝,但离开了精魄,却是万万不能。

根据命匣中的“自己”,也就是奥托·弗兰德的要求,苏文要每天吸取一定量的精魄,以及收集一定量的负面情绪,才能够完成当天的任务,获得积分。而根据它的设想,完成这项任务的最佳办法,就是抓住人类,折磨他们,吸收他们的精魄,以及被折磨时散发出的怨恨、恐惧等情绪。

简而言之,苏文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获取一名巫妖需要的力量,而命匣会根据他的进度,来给与他相对应的奖励。

这样一来,哪怕是为了完成任务,苏文也会逐渐走上奥托·弗兰德所设想的道路。而或许道格拉斯正是明白这个原因,才会在苏文要求去测试魔法的时候大力支持,然后借机将他引导回“正道”的。

其实这点苏文从最开始就清楚。

但他还是上钩了。

道格拉斯摆明了用的是阳谋,可偏偏他又没有别的选择——穿越到魔法世界却零天赋,这谁遭得住。

不过,谁说获得积分就必须按照这两个家伙的希望来做了?

奥托·弗兰德给自己的任务,只是获得精魄和负面情绪而已,又没有规定自己必须要通过什么方式获得。

苏文很快就找到了对策。

首先,无论人类还是别的生物,只要有灵魂就会存在精魄,但由于灵魂复杂程度不同,人类等智慧生物的精魄,比动物类非智慧生物的精魄要强大得多。在经过测试后,苏文确定除非自己吸收智慧生物的精魄,否则只靠野兽家畜之类的那点可怜的精魄产出,一辈子也别想兑换到“巫妖化身”。

这也是巫妖奥托的阴险之处,让自己不得不走上对人类或其他智慧种族出手的道路。而苏文虽然并不自诩好人,但残害无辜性命这种突破底线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自然不可能像道格拉斯希望的那样,袭击并吞噬无辜人类。

那不无辜的呢?

他把目标放在了那些窃贼和强盗身上,这些人本身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本应得到惩罚。既然无法避免要吸收智慧生物的精魄,那么把他们制服然后吸取精魄作为教训,也不会有太多罪恶感。

这也就是白天的时候,他对那些狗头人出手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替天行道,更多的还是为了完成命匣的任务。

但苏文仍保持适可而止,哪怕多吸几个,也不会逮着一个吸到死为止。毕竟是在环境较为安全的帝国行省主城,就算对方是做恶之人,但基本都是些小偷小摸之流,今天碰上的这种入室盗窃都算是重大案件了,也罪不至死。

而负面情绪么……

这个反而更难解决些。

因为想要让人产生负面情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抓起来折磨,但这种事情绝对无法做到像吸取精魄那样悄无声息。而且真要这么做了,性质就完全变了,太容易惹祸上身,绝无好处。像今天那些装备精良的裁决骑士,那群家伙可不好惹,哪怕自己的身体经过了强化,也无法抵挡住附魔过后锋利的刀剑。

但办法还是有的。

不好从别人身上获得,那就自己产出嘛。

根据对道格拉斯的旁敲侧击,苏文了解到,自身的负面情绪的确也能为修习亡灵之术的绝佳辅佐,这就是为什么带有国仇家恨之人,很容易走上这条世人公认的“邪路”的原因。不过苏文初来乍到,哪里会有什么仇家?而他天生也是个乐天派,从不曾抱怨过这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对他其实并不算太好。

所以想来想去,如果要制造负面情绪的话,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之下,也就只有一种办法比较可行了。

内裤超人,出动!

就让羞耻感填满自己的内心吧!

事实证明那确实有效,自从开始接触任务到现在,苏文的负面情绪就没缺过,从来都是爆表的。

道格拉斯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苏文在经过了内心挣扎后终于开窍,每天都在外面折磨了好多人呢。

唔,事实上确实也折磨了,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折磨。毕竟无论是哪个坏蛋,在体验过被一个装扮无法直视的精壮猛男三两下打败,然后狠狠嘬了一口,当场就人事不省,醒来后半个月都虚弱得下不了床的经历后,基本都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的。而据苏文所知,最近一段时间,特里底斯坊间已经开始流传起了“无遮勇者”的传说,在那些地痞混混眼里,这名字是个谈之色变的存在,但在普通平民那边,似乎还有着不错的声望?

不错个屁啊!那是他们没亲眼看见作案过程而已,否则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苏文可不会被虚名冲晕了头脑。

但终于……

终于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

倘若道格拉斯那老头没糊弄自己,只要自己获得了“巫妖化身”,不过效果有多么诱惑人,自己都保证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去使用它。那附带的元素亲和力,才是他的唯一目标,他要凭借这个踏上施法者的道路,进入帝国的魔法师学院,好好享受异界的崭新人生,走上人生巅峰!

巫妖?谁稀罕啊!

_______

但现在,苏文觉得,自己好像又上当了……

痛……

好痛……

真的痛……

很特么痛……

苏文不明白道格拉斯的“有些”指的到底是怎样的程度,但他觉得,自己从喝下了这瓶不知名的药剂开始,整个人都像是要裂开了。

不对!

不是像,他真的裂开了!

在恍惚中,苏文亲眼看见,自己的整个身体,被一股从内而外的力量开膛破肚。如同泥浆般的血肉和内脏喷涌而出,整个躯干被整齐地一分为二,而自己那森然的白骨,正仿佛拼尽全力般挣脱而出。

“我X!”

苏文的粗口骂了一半就再无声息,因为他的喉骨也已经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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