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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小暑 三十三

檀香味道愈发浓郁,梵音禅唱的声音也逐渐激昂,地道里的三人面面相觑,竟都在疑心自己是否找到了通向天国的阶梯。

梁书随手在孟昶脸上捏了一把,听见对方的惨叫声后才松了口气:“我去……还当老子已经死了呢……”

孟昶“哎呀”一声甩开梁书的大手,揉着脸蛋躲到方怡白的身侧,委屈巴巴的也不说话。倒是方怡白摇了摇头,接口道:“我闻着这香味有些刺鼻,像是庙里的供香,难道出口竟是在庙里吗。”

“别说是庙里,就算出口开在香炉里老子也不管了!”

梁书早就口渴难耐,见到出口就在眼前哪里还肯再等下去,当即迈步便往里走,却被方怡白一把又给扯了回来。

“你疯了吗!这里可是唐门的机关地道,你就不怕前面还有埋伏吗?拜托,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别人!”

梁书觉得也有道理,便又默默退了回来,站在洞口时而欠脚时而蹲身,全神贯注地想从黑暗当中发现些许端倪,便在此时,久未说话的孟昶忽然开口说道:“我想前面应该没有危险了。”

梁书挑起一边的眉毛,脸上写满了不信。方怡白闻言却蹲下了身子,柔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前面不会再有机关了,难道你刚才看过这里的阵图?”

孟昶摇摇头又点点头,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给方怡白解释,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听说唐门有一座大阵名为‘九死一生’,专门利用环境干扰人的感官,再佐以机关暗藏杀机,至今无人可破。咱们身处的这里差不多也是这种结构,只是一路上都没遇到机关,所以我想这里可能只是一条秘密通路,根本没有杀人的机关。”

话音才落,梁书立时大摇其头:“你这孩子就是年轻,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失败都在最后一步?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总容易在最后一步上放松警惕吗,要是咱们看到出口马上高高兴兴的往外面跑,走到半路真有机关可怎么办?”

梁书说完还在孟昶的脑袋上大力揉搓了一番。

孟昶扒拉开他的大手,当即反问:“一路上有那么多隐藏的岔路,随便在哪里设置机关都算得上出其不意,哪里用得着在出口上去做手脚,岂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

梁书还想反驳,却见方怡白也跟着点了点头:“孟昶说的有些道理,正常来说把机关安在错误的路径上才是最合理的,确实没必要在最后一步上多费手脚。”

想想确实也有道理,梁书便叹了口气,埋怨道:“担心前面有埋伏的是你,说没必要多此一举的人也是你,方公子还真是从善如流啊。”

方怡白听出了梁书话里的揶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道:“从善如流不好吗?”

梁书没有答话,只耸了耸肩便当先走上了台阶,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待他走了几步之后,方怡白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昶闻声抬头,看见方怡白脸上还未散尽的的笑意便疑惑着问他在笑什么。

方怡白负手而立,扬起下巴指了指梁书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道:“你不觉得他其实还挺可爱的吗?”

孟昶揉了揉才被梁书捏疼的脸颊,断然摇头:“梁大人呆头呆脑的,哪里就可爱了。”

“就是呆头呆脑才可爱啊,你看他,明明还在生气却还是走在前面去打头阵,这样的人……不多见啊。”

孟昶使劲撇了撇嘴:“这不是就是傻吗?”

“江湖纷乱,还不是因为这样的傻子太少,要是你姐姐和冯冲也这么傻,咱们也不至于……”

方怡白正在抒发感慨,忽然听见台阶上的梁书发出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乱响。

“在这里等我!”

方怡白冲孟昶吩咐一声之后,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他用手护着油灯,一边戒备一边呼喊梁书的名字。梁书应了一声,接着黑暗中亮起一个火星四溅的亮点。方怡白见梁书还能吹火折子,当即便松口气。

走到粱书跟前时才发现他的额角破了一块,正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方怡白看看四周,却并未发现有机关消息触发的迹象,便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粱书有些头晕,倒吸着凉气解释道:“走得好端端的,脑袋忽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砸了……娘的,想不到还真有埋伏!”

方怡白心里纳闷,想不明白,规模如此宏大的机关大镇里面,怎么会有如此儿戏的一道机关,这不就和小时候在门框上放砚台一样吗。

正疑惑间,还在外面的孟昶忽然喊道:“有个盒子滚下来了,是你们丢下来的吗?”

“盒子?”

方怡白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真要为了砸人,弄块石头起步是更好,何必要用盒子呢,难道……这座机关大阵就是为了藏着个盒子?

一念及此,他便对孟昶喊道:“你先别动,等我下去看看再说!”

说完,也不理会躺在地上哼哼的梁书,三两步便跃回到了孟昶身边。盒子很沉,把梁书砸的着实不轻,他躺在地上等了半天却总也不见有人来扶自己,睁眼一看,却见方怡白和孟昶正蹲在地上在看什么东西。

“我日……太没义气了吧……”

他嘟嘟囔囔的下了台阶,才到近前便听见两人正磕磕巴巴的念着什么。

“丰……而……出……宝?”

“不对,我看是泰而上宝。”

“上字左边也不出头啊。”

“出自下面是个山,他这下面明显就是一横嘛。”

两人看的认真,谁也没在意梁书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梁书见没人理他便自己探身去看,才看一眼便认出方怡白手里的东西正是一方玺印。惊疑一声之后,他探手便从孟昶手里拿过了玺印,仔细辨识着印底上的朱红篆文喃喃念道:“承天授命之宝。”

方怡白和孟昶都是一脸的惊讶,想不到梁书竟然认识这么古怪的文字。

方怡白不识古篆,却对玉石雕刻很有研究,早就看出这是一整块的羊脂白玉雕刻成的,上面的螭虎玉纽威风十足,下面的篆文苍劲有力,只是不知这这奉天之宝是个什么东西?

寻常的印章不是官印就是私印,他们捡到的这个总不会是个玉玺吧……

梁书见他们都是一脸的茫然,便解释道:“这是玉玺,皇帝的玉玺。”

方怡白一猜即中,心里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这是本朝的玉玺?皇帝下旨的时候不是都要加盖玉玺的吗,难道他们不知道玉玺丢了?”

梁书把玉玺凑到灯火跟前,一边感受着羊脂白玉润泽的触感一边给他们解释道:“玉玺并不只有一个,皇帝随身携带的玉玺名为‘天子行宝’,平时给王公大臣写私信的时候都会加盖这方玺印。用在明旨上的玉玺名为‘皇帝之宝’,平时放在文德殿里,需要用印的时候会有专人加盖。这块‘承天授命之宝’是应该放在大庆殿里的,只在皇帝即位和祭拜天地的时候才会用到,虽然并不常用,可这方玺印象征的天子的身份,也是所有玉玺之中最重要的一块。”

孟昶虽然聪慧可毕竟年幼,挠着头问道:“难道是皇帝怕它丢了,所以才修了这么大的一座机关用来收藏玉玺的吗?”

梁书摇了摇头,肃容道:“之前曾有传言,说仁宗崩逝之后玉玺便化龙飞升,飞到庆陵给他陪葬去了。我一直以为这是胡扯,如今看来倒很有可能是有人盗走了玉玺。”

他深深吸了口气后,转身面向黑黢黢的阶梯继续说道:“至于它为什么会被藏到这里,只怕就要问问出口的人了。”

关于玉玺,异事录里是这样写的:甘露二十八年七月丙戌,太白昼见经天,帝崩于福宁殿,年五十。有宫人见大庆殿有异光飞射而出,查之,玉玺已不在其位。秋八月,甘露降,有民见黄龙盘桓于庆陵之上。

代宗赵铮自继位之日起便没见过这枚象征着天授皇权的承天之宝。先还以为这枚玉玺是被张寒给带走了,谁能想到,它竟被藏到了佛祖的肚子里面。

木门沉重,梁书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推开一条寸许的缝隙,与此同时,橘色的光亮混合着檀香的味道照了进来。

梵音禅唱戛然而止,外面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人索性一齐用力,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过之后,沉重的木门终于被完全推开,梁书用力过猛,更是直接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原本还想要顺势跃门而出,可定睛一看,他们竟是身处高处,便赶忙扶着门框稳住了身形。

四下一望,便觉得眼前的景物十分眼熟,这木梁、这花窗、这经缦、这檀香,这里不就是天虹塔吗,难道出口竟被设置在天虹塔中的佛祖造像上了?再往下看,果然见到法空方丈正盘膝坐在蒲团上仰面看着自己。

“法空大师?!”

梁书的惊讶毫不掩饰的写在了脸上。

与之相比,法空和尚便淡然得多:“阿弥陀佛,高处不胜寒,几位施主还请下来一叙。”

三个人都是满身的血污,与这佛堂显得格格不入。法空和尚并不介意他们扰了佛门清净,待三人落座之后,便从食盒里取出早已备好的斋菜。

“老衲没料到你们竟然有三个人,斋菜预备的少了,还请几位施主海涵。”

斋菜确实不多,他的话才说完,食盒里的馒头便被三人一抢而空。清粥只有两碗,咸菜也只有一份,梁书看看狼吞虎咽的孟昶,又瞧瞧皱眉矜持的方怡白,默默便把粥碗给他们推了过去。

“我不爱喝粥,这个你们趁热喝吧。诶,大师,有没有水?我快渴死了。”

法空闻言便从水罐子里舀了一碗凉水递了过去,梁书接过凉水一饮而尽,这才问道:“大师,您怎么不问我们?”

法空动了动眉头,反问梁书:“施主要贫僧问你们什么?”

梁书指着身后的佛祖造像眨了眨眼:“您不好奇我们是怎么从佛祖肚子里走出来的?”

老和尚摇了摇头:“塔下的密道于贫僧并非秘密。”

梁书又眨了眨眼:“那您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进去的吗?”

老和尚低眉敛目,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塔下的暗道并无机关,而几位施主的身上皆有血污,显然是进去之前有过一番血战。贫僧听闻昨日夜间曾有恶徒突袭刑部,想必梁施主便是在那之后才进去的吧。”

老和尚的话说的通透,惹得方怡白心生警觉,他怕梁再说下去,会把他们发现玉玺的事情也抖出来,当即便起身说道:“承蒙大师款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作久留了。”

梁书正要问法空知不知道玉玺的事情,见方怡白有意阻拦便强忍着好奇心没有说话。

法空见他们要走,抬眼看了看外面如墨的夜色,叹声道:“寺外全是巡查的禁军,几位施主夤夜外出又是这样的一身装扮,难免要惹出祸事。若不嫌弃,不如先在鄙寺休息一夜。”

方怡白笑着冲法空拱手抱拳:“大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梁大人,咱们走吧。”

法空静坐蒲团,念了一声佛号之后便不再出声。

方怡白转身便走,梁书拉着孟昶紧随其后,才走了几步,他便瞧着方怡白不太对劲,正要出言询问时,便见方怡白的身子陡然一僵,晃了两晃之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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