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晚,寒风吹过,草木摇晃,天地之间还是有一些凛冽肃杀之气。
百灵镇上有一位泼皮老光棍,名叫吴大同,仗着祖上余荫,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不是找狐朋狗友喝酒吃肉,就是“预谋”镇上“落单”妇女。
吴大同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做死人生意的,据说他吴大同的父亲就打得一手好棺材,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有着赫赫声名,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口碑极好。
在这方面,吴大同倒也争气,继承了这份独一无二的手艺,只不过他生性嗜酒如命,且专好“偏色”,慢慢地将吴氏祖业几乎败坏殆尽。
这几年完全是靠着父辈积攒下来的香火钱,勉强接几单生意,算得上苟延残喘。
吴大同年轻未成家之时,镇里有媒婆也帮忙介绍过邻村妙龄少女,欲求达成月老之恩,再加上虽然吴家是做棺材生意的,但是家境倒还算殷实,小门小户的闺女嫁过去倒不会吃苦,只要胆子够大就行。
然而吴大同竟然连看都不看,断然拒绝,并当着那位镇上头一号的媒婆,言辞凿凿道他吴大同只喜欢妇女,不喜欢“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换言之就是喜欢别家婆姨,并声称非此类妇女不娶,据说当时就将一辈子兢兢业业的父亲气个半死。
吴大同的父亲一时气急,想拿祖传“棺材板”拍死这个不知羞耻的畜生得了,不料吴大同转身就跑,孤身一人在镇子南边的那座山上住了两天两夜,最终吴大同的父亲终究拗不过死不松口的儿子,还是将其接了回来。
总不能真把这单传的儿子给饿死在荒郊野外吧。
后来,吴大同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整日勾结狐朋狗友喝酒“闹事”,镇子里不少妇女深遭其殃,据说当时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妇女吓得傍晚都不敢出门。
最后,吴大同成功将父亲给活生生气死了,父亲死的时候,他还是光棍一枚,整日想着勾搭妇女。
还别说,真让吴大同勾搭上两个“情投意合”的,奈何资质平平,吴大同不是很满意,再加上被人告发,镇上三老将吴大同和那两位妇女单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那两位妇女臊的不行,就再没有和吴大同来往,吴大同一时寂寞难耐,最终一狠心,便向平日里觊觎已久的寡妇吴秀伸出了魔爪。
那时已然三十岁的吴大同,借了点酒劲,便敲响了吴秀的大门,听闻过吴大同秉性的吴秀自然是不开门,也不搭理。
结果吴大同也曾“情场得意”,见吴秀丝毫不给面子,一世恼怒,就爬了周家的院墙,欲强行做那禽兽之举。
不料吴秀宁死不存,一时拖延不少时间,再加上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将吴大同一通铁锹耙子打出了门。
自那以后,吴大同耿耿于怀,然而却不敢有所动作,一来吴秀刚烈,万一一个不好弄出人命,得不偿失,二来他也真怕了乡亲们的无情老农具。
今日九月九重阳节,吴大同又跟“好友”饮酒作乐,谁知酒意浓浓之时,竟有“过命交情”的朋友提起当年这件往事,在吴大同的陈年旧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吴大同再也忍不住了,一时激愤,先是大骂了一通吴秀不识好歹,接着说天下女人一个样,就是贱,最终还不是要在男人胯底下苟活,被谁骑不都一样?
于是吴大同和其好友心一狠,决定今夜乘着夜深人静之际,一起去爬那姿色上佳的吴寡妇院墙。
两人到了周阳明家门口偷偷打量,发现只有那个被镇里称作小夫子的小家伙,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吴秀已经熄灯睡觉。
吴大同道:“兄弟,一会进去,咱们首先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小屁孩制服,绑起来嘴里塞好布块,尽量别闹出动静。然后再去吴秀的屋子,咱俩一起上,将其镇压,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一定要捂好那寡妇的嘴,可千万不能让她喊出声,不然附近这几家的那些牲口真不好惹。”
吴大同邪恶一笑,“嘿嘿,至于用什么捂住那小娘子的嘴,就看你的本事了,到时候,兄弟我先来,我完事之后,你再上,咱们来个有福同享,做一回快活双神仙。”
此话,正好被神识外放的周阳明“听”地一清二楚。
吴大同刚说完话,便觉得旁边有一丝风吹草动,便和朋友瞬间转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一身朴素书生打扮的百灵镇小夫子凌空而立,一脸愤怒地盯着他们。
做贼心虚的二人竟然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飞?飞起来的?
这是鬼吗?
“啊!啊!”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大吼大叫,转身就跑。
周阳明小袖一扇,两人仿佛受到一股巨力撞击,径直斜飞出去。
“砰!砰!”
一人撞在邻房墙壁之上,一人撞在一颗百年老树之上,落地之后两人皆是吐出一口血液。
“闭嘴!”
周阳明冷喝一声。
吴大同二人立刻“乖巧”住嘴,只是一个劲捂着胸口,满脸恐惧地看着周阳明。
“噗通!噗通!”
吴大同突然起身紧接着跪倒在地,他朋友赶紧跟随。
吴大同祈求道:“小夫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们吴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还没讨到老婆,为老吴家传宗接代,我还不能死啊。”
吴大同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泣不成声。
吴大同突然一把拉过朋友,道:“是他,都是他,是他唆使我过来冒犯您的,我早就改过自新了,可是今天他不仅给我灌酒,还一直教唆我,我也是一时喝多了,才被他蛊惑的。”
“吴大同!你个不要脸的畜生,你咋血口喷人呢!”
朋友顿时一急,赶紧反驳道。
“闭嘴!”
周阳明面若冰霜。
两人再次住嘴,不再言语,头也不抬,开始向周阳明磕头,一个接一个。
周阳明快速移开,不去受着“大礼”。
就在周阳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打算放他们一马,希望他们能够改过自新之时。
却不料,吴大同突然大声吼道:“救命啊,周阳明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周阳明杀人了!”
周阳明一急,又是小袖一甩,这次力道比上次更重。
“砰!砰!”
两人再次受到重撞,直接昏死过去。
周阳明抬起手臂想直接扇死这两头畜生算了,但是手臂迟迟不能放下去,最终周阳明叹息一声,轻轻垂下手臂,但是突然眉头一皱。
要是街坊邻居过来,该如何解释?
“放心!这二人的喊话,没有人能听得见,包括你的母亲。”
周阳明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循声望去,只见一脸笑意盈盈的行人府教书先生刘青松站在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刘先生。”
周阳明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落地,拱手施了一礼。
方才,行人府众人发现了周阳明的“一步登天”,自然也知道了吴大同二人的腌臜行为,看到周阳明直接找上二人,行人府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后,刘青松道:“我去吧。”
说完出了正厅便一闪而至。
刘青松对着飘然落地的周阳明给出肯定,“阳明,你做得很对,今天在行人府,杀死百常武我觉得是对的,此时此刻,你不杀这俩人也是对的。”
“我早就来了,只是一直在看,看你周阳明如何选择,结果你的做法令我非常满意。”
周阳明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内心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你不该杀,因为你是读书人,百常武该杀,是因为济儿他们是另一类人,终归道不同,选择的路自然不同。”
周阳明盯着这位高深莫测的行人府刘先生。
刘青松接着道:“关于今晚你身上发生的这些‘怪事’,你放心,都是正常的,也不要着急,之后济儿自然会告诉你个中缘由。”
“你回去吧,这俩人交给我处理就好,还有,一定要记好,济儿送你的那支笔,也就是你取名‘风雪’的毫锥,一定要好好收着,以后还有更大的好处。”
刘青松点到即止。
周阳明点了点头,再施一礼,先退了回去,“麻烦先生,阳明记住了!”
周阳明回家之后,刘青松站在原地一手抚须,一脸陶醉地点了点头,他对自己今晚的高人模样非常满意。
善!
行人府正在喝酒的黄仁杰嗤笑一声,一口酒差点吐了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在不知几万里之遥的一座高山之巅,有位头发灰白身着灰袍的老人伫立在山崖之畔,静静地看着脚底下的云雾翻腾,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老人的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位白袍中年男子,此男子神情庄重肃穆,威严十足,只是在老人的身后,态度非常的“虔诚”,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之色。
老人双手轻轻抬起,朝着云海的方向双手渐渐并拢,他竟从云海之中掬了一捧云朵,云朵在其手中安安静静,灰袍老人手指轻动,云海渐渐形成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样子。
老人抚须笑问道:“有个叫刘青松的小子,你知道吗?”
白袍男子拱手道:“回先生,刘青松是张师弟的学生,嗯,好像资质平平,早年不是很令张师弟满意,不过张师弟倒是很喜欢他,说是脾性跟您挺像的,说不定能得老师您的真传。”
老人吹胡子瞪眼看向自己最中正老实的学生,怎么看都觉得有一丝威胁的意思。
“只是……”,白袍男子赶紧转移话题,道:“他好像在十几年前跟那第一个势力的人走在了一起,一直避世不出。”
他却不敢多问先生为何问起刘青松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徒孙。
老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邹老头给我推算的地点确实不错,徐小子的这最后一支笔,终于“安家落户”了。
真是个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