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游子衣初临江左盟,韩东鸣危难求故交。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游子衣摆了摆手,向着山中遁去。
相约桃花再开时再重返,携手同游。
只是此时的游子衣不知道的是,此去经年,再见已是韶华换霜鬓。
此曲有意无人传,此文有戏无人谈。
他望着这片贫瘠的故事之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待心湖涟漪平息之后,游子衣整理好形容,重新上路。
过洞庭渡口时,老舟子见他神情恍惚,开口道“公子可是与那心头之人小别?”
长相腼腆的青年微有些羞涩。
“未曾……剑出鞘,即使再回鞘,也做不到伊始出鞘的那份感动。”
手把栏杆,清徐,望眼欲穿。老舟子似懂了,解下腰间瘦葫芦,递予游子衣。
“可往江左一游?”他回过头道.
“江左?”此行本是去往姑苏,如今却在这洞庭渡口出现意外的邀请。
把玩这手中翠玉葫芦,一脸苦笑“不去……行不行?”
老舟子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盟主说,就是抬也要把你抬去。”
“他……已经是盟主了吗…”游子衣暗自叹道,余晖照在波上,似有似无逗弄着水下锦鲤。
良久,南风忽掀起了满湖皱。
游子衣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轻踏船尾道:“那好,劳烦您老人家了。”
一舟载二人。朝着日虚之处驶去
拔开芦口的塞子,游子衣小抿了一口,发出‘啧啧’声。
老舟子哑然笑到道“娃子……这酸梅汤也被你喝出了酒仙的气势……真是后生可畏。”
游子衣干咳了两声,掩饰住了尴尬,问道“敢问前辈姓名,在盟中挂任何职?”
“齐昼虎,担任一个闲散客卿之位。”
“哦,好像在哪听过?”游子衣仰头又是一口。
“娃子,我是他爷爷”
游子衣一口酸梅汤喷出,连忙上前抓住撑杆“老爷子,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撑船呢?咳咳……”满脸干笑,说不尽的尴尬。
“要饭吗?”齐老突然问道。
“额……晚辈暂时还没混到讨嗟来之食的地步…”
“我是问你,一会午饭还要吗?老朽船上食物不多。”
“哦哦……叨扰前辈了…晚辈想尝尝洞庭湖新鲜的鱼……”
“自己抓!”
老前辈的‘亲情问候’让游子衣倍感‘暖心’。
“你配吗?”
“你要饭吗?”
“娃子,你耍剑吗?”
……
在诸如此类的问候中,蓬船驶过了八百里洞庭。
如不是游子衣养气功夫极佳,加之是这位活祖宗,游子衣早将其变为湖心的沉尸了。
日月星移,水道东流
老人套了船绳,将脚下一船板往按上一铺:“这便是江左之地了。”
游子衣缓缓走上了岸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江左之地有多美呢?可以将你所见到的所有美丽的自然风光集合在一起,再重复一百遍,便是这江左繁盛的百分之一,并且每时每刻也会随同光线,云彩,温度,气流,角度等发生变化。
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江左盟!
“哈哈,东鸣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韩东鸣被他重重的一掌,拍的不住咳嗽“咳咳……别来无恙。”
而韩东鸣身侧那位剑客按在了剑柄之上手,缓缓缩了回去,外泄的杀气一闪即逝。
就在刚才游子衣冒失上前时,韩东鸣给了剑客使一个眼神,不然此时剑客已经叫这位闷头青,血溅当场了……
“东鸣兄,大冷天摇扇子不冷吗?”
“……”
“东鸣兄,每次都是不说话,闷葫芦一个……不是我说你,你爷爷的这脾气真该改一改……还有你那爷爷的脾气也改一改……”
“……”
来到为游子衣安排的临时居所,两名高手退了出去。
游子衣收起了那副傻楞的神色,开门见山道“说罢,什么事?”
韩东鸣苦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个盟主怎么来的吧?”
“我那倒插门的病痨鬼老爹走的早,外公是去年走的,之后我便被推上了台……那些老家伙们只把我当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哪把我放盟主?我这个东君只是个空架子……”韩东鸣叹了口气“唉……我太难了。”
游子衣瞳仁收缩了一下“那我该怎么做?”
韩东鸣递给了他一张纸条“帮我查查这些人,这些由你一个外人来做,更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游子衣打开了纸条,为首的那个名字,让他心脏突兀的跳了一下。
韩青枫!
韩东鸣母亲韩青阳的亲弟弟,韩东鸣的亲娘舅……
见游子衣眉头紧锁,韩东鸣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子衣,把你卷了进来,只是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爷爷了。现在你来了,真好……”
却道这“枫林居”的外侧。
先前那两位高手别了韩东鸣,策马来至在二里外的一破落庭院处。
繁密的枫树笼罩着雾气的方阁庭院内,绚烂而又静谧。
阵阵水汽盘旋在脚侧,让那精干的外家拳高手颇不舒服,他想抬起脚活动活动筋骨。
“酒……慢着。”那名执长剑者道。
“怎么了……许?”外家拳高手回头满脸疑问。
……
层层叠叠的枫叶随着不知名的呼吸声不断起伏,有规律的拍打着,如同血管中的血液在缓慢涌动。
这里,除了那像人一样呼吸的风声,再无半点动静。
方阁庭院外,宛如血浪般的枫海缓缓摆动。
虽无声响,这万籁的安静却好似情人的低语,在二人耳畔呢喃。
“韩青枫来了……”许握紧了身侧剑鞘道。
两人立刻攀上了房檐,隐匿了身形。
不一会,只见一行五人闯入了院中。
只见为首那人,玄色缂金丝缎袍,颧骨高耸,面颊深陷,想必是常年浸染酒色所致。只是那一双眯成细缝的小眼中寒光隐露。
此人便是那韩青枫。
只见韩青枫吩咐道“仔细找,把院子拆了也要找出来。”
“娘的,那老不死的,死了也不让我舒坦……”
韩青枫年轻时放浪纨绔,在江东之地,除了那些有功勋在身的将种子弟,其余的纨绔公子几乎都给他带人打了个遍。
老盟主在世时,更喜欢那位当做儿子养的倒插门女婿齐偃师。
只是齐偃师早亡,便指定由外孙韩东鸣继盟主之位。
老盟主死后,韩青枫拉拢了大批元老级的长老,又招揽了大批江湖豪客,安插入江左盟中,架空了韩东鸣。
只是江左盟身为江湖门派之所以能够立足江东,当然和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湖之远和庙堂之高,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曾传言老盟主有一秘密账本,私下记录了与湖广两督的来往,有了这个账本江左盟才能牢牢把控江东之地的盐铁生意。只是在整理老盟主遗物,却是没能找到。有人猜测便是藏于这老盟主生前所居的枫林居中。
房檐上的两人观望了一会,便悄悄走了。
两人的身形刚消失于夜幕中,韩青枫带来的一人似有所感的看了这边一眼。
韩青枫询问道“吴琼,怎么了?”
这是韩青枫招募的高手,善使一对布满倒刺的奇异吴钩,钩上粹毒,见血封喉,人送外号‘百足蜈蚣’。
吴琼摇头道“没事……”
吴琼一脸疑惑,刚才分明感觉到有人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