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头疼。
我的脑子里面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快要爆炸了。
“灵芝，你快看头上！”我大喊道。
灵芝似乎发现了头上滚落的“木炭”，她不再去处理身上的蛇，抱住我与这一群蛇便向一旁滚去。
滚动之中，我们身上的蛇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逃也似的离开。
灵芝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把我抵在一棵树干上，像老鹰护着它的雏鸟一样护着我。
“那上面滚下来的，是木炭吗？”我伸手拍了拍灵芝，却发现我的手上鲜血如注。
大概是刚刚滚过来的时候被割到的吧。
“不是，是石头。”灵芝转过头来跟我说，“有人要杀我们。”
“是周墨翎吗？”我连忙问。
“应该不是。”
言罢，又有石头从上面扔了下来，这片地方是在太过狭**怂，我们短时间内无法逃脱，只能借助着身后的这棵苍天大树勉强抵挡。
周越你个王八蛋。
你怎么还不来？
看着满是伤口和淤青的灵芝，我在心中不停的咒骂着周越。
上方的石头不知从何时开始，由小石块变成了巨石，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巨石，话都说得一抖一抖的，“灵芝，怎么办？”
一枚巨石从我们头顶坠落，它砸断了树枝，向着我和灵芝的脑门而来，灵芝猛地一拽我，我们两个相互紧紧地抱着对方，滚到了不远处的岩壁边上。
我的脑子再一次地痛了起来，在眼前朦胧的画面中，巨石似乎和木炭重叠了起来，我分不清滚落到我头上的，到底是巨石，还是木炭。
“公女，您怎么了？”灵芝发现了我的异样，关切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从灵芝的怀里抬起头，“灵芝，快走！”
一块巨石沿着岩壁滚落，眼看就要砸在我与灵芝的身上。
灵芝神色一紧，她用力地抱住我，踏着岩壁而上，侧身一转，反踏巨石，借力躲避。
睿智！
我心里不由得赞叹。
忽而间，我似乎听见有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我刚想出声提醒灵芝，可这箭已经来了，迅速猛烈，它恰好在我与灵芝身体不重叠的部分而来，穿过了我的肩胛骨，将我带离了灵芝的保护下，将我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我的血像泉水一样从肩膀处冒出，我疼得一抽一抽地吸气，心里咒骂着那个射箭的王八羔子。
周围的滚石还在继续，灵芝似乎也慌了神，她没有办法带我走，只能挡在我的身上，替我挡去那些巨石。
我听见巨石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我听见年轻姑娘的闷哼的声音，我眼睛里面的光彩也越发明亮了，我不知从什么时候便泪流满面了。
这股悲伤并不仅仅是将死的郭嘉的悲伤，还有好多好多悲伤，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在我的心口，我无处躲藏。
我突然想唱歌了。
我从未学过唱歌，可是这歌声从我心头而来，要从我嘴里流出。
“啊……”
“急报急报！”
“魏军偷袭，魏国太后被救走了！”
“请将军和夫人马上回去主持大局，魏军偷袭，魏国太后被救走了……”
四周忽然变得无比嘈杂，虽然没有了箭雨，没有了石林。
我松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周墨翎这个王八羔子现在一定以为自己被骗了，然后很懊恼吧。
哼哼，她活该。
我昏昏沉沉的，眼里的光芒渐渐散去，好想睡过去，可是伤口一抽一抽的疼，让我怎么都无法入睡。
“她伤的怎么样？”
恍惚之中，我听见了周越的声音。
“不是很乐观，”灵芝说，她的身体也很虚弱，“请您让一让，我来处理。”
说完，灵芝忽然俯身靠近我，我闻到了她身上的丝丝草药香，凉凉的味道，很是舒服，她拿着一把小刀，很是小心地锯着我身后贯穿入树的箭头。
“您忍着一点，我现在为您取箭。”灵芝轻声安慰我，然后把箭拔了出来。
没有箭头的箭拔出得很快，我浑身一直抽疼抽疼的，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箭没了，堵住我伤口的东西也就没了，我的血喷涌而出，就像我小时候玩过的能人巧匠做的喷泉一样。
灵芝忽然拿出了一把草药，她把草药碾碎，用纱布包好，递给周越，“请大人用这个按压公女的伤口，为她止血。”
周越把我扶起来，让我躺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按住我的伤口，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一样，
我当然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我睁开眼睛想看向他，可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真是很奇怪，我老是忘记，我是一个瞎子。
“没事的啦，你就算力道再重几分也无妨，我已经疼成这样了，再疼也疼不死我了。”我嘿嘿一笑，笑得没心没肺。
周越也笑了，但是我却感觉到水滴在了我的脸上。
“是下雨了吗？”我轻轻问他。
周越似乎摇了摇头，然后才发现我看不见，他空出一只手来认真地为我整理着发丝，他说，“有点雨了，我们该走了，走吧走吧，周越带你回家。”
我其实并没有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我太累了，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沉沉睡去。
在梦中，我久久挥之不去的便是周越为我整理发丝的动作。
我是一个盲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时不时会忘记。
我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是丑还是美，是高还是瘦。
如果我代替周小姐去向陵国战神表达心意，他会答应吗？
亦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