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随风飘荡,永不停息,就像那从未停留过脚步的岁月。时光,划过指尖的缝隙,头也不回地离开。
密林深处,依旧是一片显而易见的绿色,在这一片翠绿之中,一抹淡紫色映入眼帘。
许潇潇在树林间漫步着,三千青丝随风飘荡,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空挡,淡紫色的发带垂至发尾。一身紫衣,在微风中飘荡,腰间的深紫色带子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摆动。十七岁少女的青春活力,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许潇潇单手抚摸着树枝,慢慢向前走去,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不过是凭借感觉,漫无目的地走而已。
耳边,是风吹草动的声音,曾经,这种声音她早已习以为常,现在却感觉是如此美妙。以后,就再也听不到这么美妙的声音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山脉中心地带的湖泊旁。阳光照射下来,湖泊之上闪闪发光。
她望着面前的湖泊,微微一笑,以前的时光还真是怀念啊。那时,她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为练轻功,不知在这里坠下过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是她的师兄将她从水中救出,不过现在想来倒是有些怀念呢。
她一步步走向湖泊,最后踏在了水面上,脚尖轻触水面,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一步步向前踏着,最后来到湖泊中央,许潇潇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流动,一遍一遍,生生不息。在某一刻,她抬起右手,轻启红唇:“风,起。”
一瞬间,原本细小的微风逐渐变大,带起满地落叶,狂风将树叶吹向许潇潇,最终在她的周身形成一个用绿叶围成的风旋。
风旋中的少女,长发飞舞,若隐若现,竟有一梦幻般的美丽。
突然间,许潇潇身后的树上传来一道细小到近乎可以忽略的声音,然而就是这道声音,毫无阻碍地飘进了她的耳中。
旋转的树叶猛然顿住,向右边冲去,千万片树叶如刀般划过虚空,却在即将接近时停住了脚步,树叶如同被定固了一般悬在空中,有种时间定格的感觉。
许潇潇甚至连头都没转,淡淡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透过茂密的枝叶,一抹蓝色飘然而入,少年半躺在树枝上,身体倚着树干,双手叠加枕在脑后,蓝色长发随风飘荡。
面对少女的疑问,柳天涯淡淡一笑,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离开过这棵树。”
听到他的回答,许潇潇倒有些疑问了:“那师兄一晚上呆在这里干什么?修炼?”要知道,这里可是中心地带,魔兽最为猖狂的地方。
“还是师妹懂我,那是自然,不修炼,我跑这来赏月啊。”柳天涯轻笑道。
许潇潇转过身来,面对树上的少年,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道:“赏月也不错啊。”
这时,突来的一道微风,带动了少女的三千青丝,他不禁意间一撇,彻底震撼了他的心。
柳天涯同样低头看着少女,少年清秀的脸庞中露出一抹微笑:“赏月哪有赏师妹惬意啊。”
“师兄,你就不能正经点。”被一句话弄得满脸通红,许潇潇不满道。
柳天涯立马开始不要脸了:“师妹也不是跟着师兄我一天两天了,本人向来就没正经过,师妹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许潇潇终于体会到了,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意识到话题越来越偏,许潇潇不和他计较,说道:“那,师兄既然来修炼,结果如何?”
“结果嘛……”柳天涯拖长声音道,“法力没什么长进,不过魔兽打了不少。”
“魔兽?师兄大半夜跑到中心地带,魔兽不多才叫怪呢,那兽呢?”许潇潇问道。
手指指向身后的草丛,柳天涯道:“后面。”同时打了个响指,顿时,身后的草丛便燃起了火焰,在火焰刚刚燃起时,便迅速消失,同时那堆草也化为了灰烬。
大大小小的魔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伤口处的鲜血早已凝结,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许潇潇望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皱,就这么浓的腥气,他竟然还能完好的待在这里,还真是厉害。
如清潭般的双眸迅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魔兽身上,它的体表有着明显的剑伤,而且不止一道,是半妖。
许潇潇问道:“师兄遇到半妖了?”
“遇到了,不过幸好是半妖,我还是能打过的。”柳天涯回答道。
许潇潇走近半妖遗体,道:“这是天仙蚕吧,蚕丝被师兄抽走了?”
“那是自然,好不容易把它打死了,总得收点战利品,天仙蚕的蚕丝可是个好东西。”身后传来柳天涯的轻笑声。
不再去理会他,许潇潇又一次回到湖面,将那停留的叶子撤了回来,再次围绕着她旋转,少女的声音从其中传出:“那师兄就继续躺着吧,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
望着湖泊上的少女,柳天涯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心道:他妈的说得好听,打魔兽,没被魔兽打死就不错了,伤的太重躺树上下不来了,我能这么说?!不过……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了。以后,就不会再这么放松了。
风,在少女身旁舞动,拂过她的发尾带走一世红尘。
他沉沦了,出师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她,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
望着许潇潇的身影在湖上飘浮,最后缓缓升起,他淡淡一笑,这么快就已经回悬浮了吗,看来师父是真的没什么好教她的了。
柳天涯又想起了昨晚柳老说的话,他让他们一同出师却不能同行,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也不知,外面的世界会是多精彩,不知在这亿万人中有没有他的父母,想到这,他淡淡一笑,有,又能如何?
时间一点点流过,从未停歇过。
…………
许潇潇和柳天涯同时跪在柳老面前连磕三个头,柳天涯说道:“师父,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您即是徒儿的师父也是父亲,终有一天我会接您离开这里。”
“好。”柳老几乎要老泪纵横了,“为师等着那一天。”
当年,他刚捡到他时,他还仅是个婴儿,只知苦恼,转眼间,十八年过去了,已长大成人了,有足够的实力去闯荡天下了。
“谢谢师父当初的救命之恩,若非是师父的收留,恐怕现在的我早就不在世了。请师父放心……”许潇潇话说到一半,柳天涯便插了进来,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定能名满天下!”
“好,好啊。”这么多年的平静外表在顷刻间分崩离析,他的弟子,果然不凡。
“三年。”柳天涯说道,“给我们五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定会以强者身份归来!”
“好,为师等你们三年,三年之后,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小怪物能成长为怎样的强者。”柳老道。
抬头望向空中的太阳,柳老有些不舍地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两人站起身来,柳天涯义正言辞地说道:“师父再见,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远离了身后的老人,远离了这片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接下来,他们所面临的,将会是生死的考验,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一步又一步的迈出,一点点的距离,时光这东西还真是无情啊。
在走了一段路程后,许潇潇突然停住了脚步,道:“师兄。”
柳天涯在听到声音后,砖头道:“嗯?”
“在分开之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许潇潇平静地说道。
“哪?”
她抬头望向远方,道:“许府。”
听到这个词,柳天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道:“好啊。”
“走吧。”话落,许潇潇便踩着树尖向远方奔去,柳天涯也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许府。
这个曾经被血染的大院,如今被柳老清理的很干净,尸体血迹一丝都没有。然而,就是这般干净,也遮挡不住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杀伐。
许潇潇站在屋顶上,俯视着这座大院,一切依旧如往常一般没有丝毫变化,唯一变得只是一份死寂。许家,就这样消失了。
柳天涯站在许潇潇身旁,青丝遮住了她半张脸看不出是何表情。
在屋顶停留了片刻,许潇潇说道:“下去吧。”随后便跃了下去,柳天涯同样跃下。
许潇潇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房间,推开紧闭旳房门,里面的景象如她所想,乱七八糟,杂乱不堪,估计每个房间都是这样吧。
她抬脚便迈了进去,同时对柳天涯说道:“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都带走,这个地方以后不会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徒留门外的柳天涯。
柳天涯并不想去打扰此时的她,于是,他退了出去,游荡在一排屋前,最终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许潇潇在房间中来回游荡,最后来到她的床前。她记得,她的床下似乎藏过一个什么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些人翻出来。
缓缓蹲下身,将手伸到床下,来回摸了摸,最终摸到了一个盒子,顺手将其拉出,可能是因为放了太久,上面已打落灰尘。
“呼。”吹去上面尘封的灰尘,将盒子轻轻打开,在里面躺着一条流苏,轻轻将它拿起,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是哥哥以前送给她的流苏,好像是什么人让他托送的,尘封太久,她早已忘却。
将头上的发带解下,将这条流苏系上,三千青丝散落而下,淡紫色点缀其间,很美,美到窒息。
从衣柜中拿了几件紫色衣衫,再拿了些银两和珠宝做零钱,便走出房间。
在她走出后,柳天涯也从他进的房间里走出,对着她微微一笑。
许潇潇道:“师兄,五年后再见。”
“五年后见。”柳天涯微笑回道。
话落,两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