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将他推到了蔷薇花架下,四周都是馥郁的香甜气息。
白樱坐在另外一侧的秋千上,身边的千里站得笔直。
“千里,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没有,老大追苏酥小姐都这么费神,我们以后找女朋友肯定也很费神,我得多潇洒两年。”
“你这想法也没错,感情这事,沾染上了就是麻烦,缠着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白樱似有所感的说。
凌柏坐在轮椅上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妈妈从桐木乡出来的时候,我得到了消息,偷偷去看过她,给过她一些帮助,她能一出来就站稳脚跟,和这些帮助分不开,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再帮她了。”
老人声音哽咽,愈发显得悲凉:“苏酥,你知道吗?正是因为我帮了她,所有人都怀疑我跟你妈妈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媒体乱写,你父亲胡乱猜忌,甚至还在外面有了人!”
“我想帮你妈妈,可难免投鼠忌器,恰好那时候凌家在海外开发了新的项目,我就和凌枫一起去了,谁知道一回来,就接到了你母亲生下你的消息。”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外面下着雨,只有两三度的冬天,你妈妈一个人在生产室里面,你爸爸不知所踪。”
苏酥的心猛然一揪。
凌柏继续说:“你爸爸对你妈妈以往是有感情的,可是在你妈妈和我的谣言之下,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破裂了,我好几次说出了实情,可除了惹来凌家对你妈妈似有若无的针对,就是你爸爸的冷眼,后来你妈妈全心全意照顾你,主动和我断绝了联系,甚至我帮她建立起来的平台,她也不要了。”
苏酥听得心痛,为自己妈妈不值,为凌柏感到心疼。
“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我在接到你妈妈死讯的时候,还查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凌家人的手笔,他们想要控制苏家,和你爸爸当时的情妇白婉水搭上了线,一起合谋害死了你妈妈!”凌柏拍打着轮椅扶手,白发在风中飘散。
“外公,没事了,咱们不想过去的事了,现在白婉水已经成了植物人,她的女儿也会为了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苏酥冷声冷气的说。
凌柏眼里透露出几分悔恨:“孩子,对不起,当时你爸爸对你有意见,其实我也对你有意见,因为要是没有你,我就能让茹儿离开你父亲那个渣滓!可实际上,你一个还不懂事的小娃娃,又懂什么呢?”
苏酥忽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她父亲的死因和母亲的死因尤为相似,都是意外身亡,一点征兆都没有。
难不成……
“外公,我父亲的意外?”
凌柏哪里不懂苏酥眼里的震惊与怀疑,不由得失笑道:“如果真的是我做的,那么我还有骄傲的资本,不至于这些年浑浑噩噩的总是悔恨不已,你父亲的事情和凌家人有关,准确来说,和那个情妇白婉水有关。”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黑市上流通的含羞春,这药很厉害,就是那时候白婉水无意间提取出来了,这药需求量很大,因此引起了凌家部分人的注意,于是找白婉水谈了这笔生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并极力反对。”
苏酥默了默。
“你父亲这事干得还像是人事,他不仅毁了一批害人的药,还给警方提供了他们的往来记录,看样子是要大义灭亲了,谁能想得到,这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你爸爸就出事了呢!”
话虽是这么说,苏酥却没从凌柏眼中看出多少惋惜同情,反而带着一股解恨的畅快。
苏酥听着过往的故事,恍惚想起苏倾风送给她唯一的生日礼物,珍珠发夹,那时候他似乎说了些小孩子听不懂的话。
有亏欠,有愧疚,还有补偿,苏酥猛然想起来,当时苏倾风说:“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往后爸爸不会再错下去了,爸爸就守着你。”
而那一次出差后,苏倾风再也没能回来。
他想要忏悔弥补,可有人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
苏酥摸了一把眼角,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凌柏拉过苏酥的手,给她塞了一个U盘:“孩子,好好回去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凌家罪孽深重,该赎罪了!”
“您的腿?”
“这腿是因为和凌枫发生争执,被他让人活生生打断,再截肢的。”凌柏说得轻松,可眉宇中的恨意却怎么都释然不了。
白樱远远地看到苏酥抹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秋千上站起来,急急的往前走了两步。
恰好,凌柏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同样老得满脸褶皱的白樱。
这一刻,微风袭过,无数蔷薇花瓣散落飘上高空,白樱站在微暗的晚霞中,身形显得单薄而寂寥。
凌柏没有再说话,在白樱出现的瞬间,他似乎顿时失语,只想要多看看她,仿佛即使这样远远相望,都能看到曾经她年轻时烂漫可人的模样。
诗里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们之间隔了四十来年,桐木乡的毒障,苛刻的规矩,凌家秘不可宣的诡秘,以及各种说不出口的纠葛缠绕在一起,真正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一切都茫茫然,完全不知心中那满腹委屈,该从何说起。
“林柏,原来你姓凌,不姓林,我的女儿,连姓都冠错了。”白樱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别开眼,嘶哑道。
苏酥知道自己妈妈叫林茹,当初也奇怪过,为什么墓碑上父亲那一栏,刻着凌柏的名字。
如今一切迎刃而解,却觉得真的很残忍。
“樱儿,别怪我,是我那时候实在不敢说,因为我们这一脉凌家人,是被桐木乡驱逐出来的人,我们没资格回去。”凌柏垂下头,有些无力,“我没想到隐姓埋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我们那一脉,其实全部改姓林了。”
他之所以恢复凌姓,不过是因为被凌枫抓了壮丁,强制性的带回了凌家认祖归宗。
说来可悲,凌家看似人丁兴旺,真正的人才却不多,因此只能去各个支脉寻找有才的人,一旦遇到,不管是阴谋阳谋,都会把人控制起来。
“我不管!凌柏,你答应娶我的,不管你多少岁了,你都得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