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儿果然犹豫了一下，身子往前倾了倾，“什么条件？”
“以后你不能再缠着他了，他的精神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担心你再出现在他眼前，会诱发他的药瘾。”
此话一出，李沫儿瞬间安静下来，她反反复复的拨弄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考虑了很久才说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我想看见他。”
“被你喜欢真的很倒霉。”苏酥冷笑道。
她站起身，拿着包，在临走之前对李沫儿道：“言尽于此，最后提醒你一句，你伤害了我的人，是会付出代价的。”
李沫儿感觉如芒在背，警惕的回头看着苏酥扬长而去的背影，脑子中有恶念形成：这女人敢这么威胁她，那就看谁会先付出代价！
苏酥漫无目的地走在沿江的雕花走廊上，冷风吹起帽檐上的长绒毛，惹得苏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曾经就读的初中门口。
想起当年青涩的时光，在经历了人生巨变后的她爱上了打架这项运动，挨打会疼，听人惨叫却很爽。
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有许多具体的细节已经忘了，若不是上次小苏酥冒出来，对于这所初中的记忆，可能都是抽象的。
虚假的记忆，呵，白婉水当年也花了不少心思。
忽而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酥回头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面庞，保姆车上，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雪球跑过来，拉起苏酥的手就往车上跑。
“你怎么在这？一个人？”诸文韵帮苏酥捂着手，笑嘻嘻的问。
苏酥的心一下子温暖起来，她点头道：“最近出了很多事，我都没来得及联系你，你过年什么安排？”
诸文韵嘟着嘴：“也没什么大安排，能不能让我蹭几顿饭？过完除夕，我可能就要去法国拍一套代言广告了。”
“不错不错，开始走向国际了。”
诸文韵一下子惆怅起来：“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两个小宝贝了，你也是的，这么久也不联系我一下。”
苏酥拍拍她的手，岔开话题：“前段时间两个小家伙犯了错，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两天才算安稳下来，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找我。”
“你没在SH上班了？”
苏酥想了想说：“这事有点复杂，我现在相当于挂名，做自己的研究，偶尔过去看看，不像之前还要坐班了。”
两个女人絮絮叨叨了一小时，扯了些有的没的，诸文韵最终在经纪人的再三催促下跟苏酥依依不舍的道别：“除夕夜我去楚家别墅找你蹭饭，你给我留门啊！”
苏酥从暖和的车上下来，被这冷风一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还有不断下落的雪花，心有所念，给楚天尉打了个电话。
“你有空吗？”
楚天尉听出苏酥音调不对：“你感冒了？人在哪？”
苏酥报了个地址，带着厚重的鼻音问：“今天雪很大，很好看。”
楚天尉开着车到来时，就看到苏酥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她微微仰着头，看得见她红红的鼻头和光洁的下巴，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去接那晶莹如玉的雪花。
鬼使神差一般，楚天尉给她拍了几张照后，才喊了一声：“苏酥。”
苏酥闻言转过头来，眼中带着孩子气的懵懂欢欣，那一扭头的风情，带着茫然的温柔，被楚天尉的手机记录下来。
只见她蹦蹦跳跳的奔跑过来，一个飞扑，将楚天尉抱了个满怀。
楚天尉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伸出手臂将她护在怀中：“怎么出来了这么久，天都快黑了。”
苏酥在他怀中蹭了蹭，撒娇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好。”
学校旗台边上有两棵上五十年的银杏树，是当年创办学校的校长亲自栽种的。
苏酥拉着楚天尉走到一棵银杏树后，委屈的诉苦道：“你知道吗？我站在这个地方，曾经偷偷看过你升旗，你经常有机会当升旗手，品学兼优，是许多女孩子偷偷暗恋的学长，可那时我什么也不是。”
楚天尉这时察觉到不对了，这么久了，苏酥一直都没有松开他的手，此时的诉说，更是和曾经的记忆息息相关。
眼前的这个苏酥，多半是小苏酥！
那个一心爱慕他却被辜负遗忘的小苏酥！
这么一想，楚天尉更加心疼，他伸手抚弄着苏酥额前的碎发：“但现在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你知道的。”
苏酥抓着他的手忽然用了点力：“我那么多次站在你身后，你都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明明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你只看得见你那个妹妹，压根看不见我的存在。”
“苏婷说我是痴心妄想，后来我也不想看你了，我就爱上了打架，诸文韵就是受欺负的时候被我救下来的，我那时候打架可厉害了。”
大雪里，枯枝下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苏酥拉着楚天尉走到旗台上。
“那一次，我被人打了，我气急了，用凳子将一个人的脑袋砸了一个洞，流了很多血，我当着全校人念检讨，而你就站在我身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那时候我就觉得浑身的伤更疼了，也就是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给你写过一封信，也再也没有对你有过半分期待。”
忽然小苏酥的神色一变，从刚刚的悲伤自怜中跳出来，狡黠一笑：“所以你想要追到现在的我，以往那些心结，你不解开，很难真正的走到一起的。”
楚天尉呼吸一滞，他紧紧的搂住苏酥，却仍然感觉她像是一缕抓不住的风，随时可能离开。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苏酥念一句诗后，又摇了摇头道：“矫情的很。”
楚天尉抓着她的手往胸口放：“以后你受伤了，我不会再视而不见了，你和我是一体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保驾护航。”
“那……”
话还没说完，苏酥身体突然一颤，直直的瘫软在楚天尉的怀中。
“苏酥？”
楚天尉晃了好几下，发现怀中的人都没有搭理他，顿时惊慌失措的给宁书贺打电话，三两句说明了原因后，他抱起苏酥，走在已经铺满雪的校园中。
他突然想起苏酥刚刚念的那句诗。
也算是白首。
她想的是不是，要一路走到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