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放着三把剑，花剑、佩剑和重剑。
暮秋将三把剑一一试了一遍。重剑对她来说过于笨重，佩剑又不太合手，而花剑大小刚好，适合拿捏。
“就这把了。”她将它拾起，横竖比划了两下。
剑术老师也拾起了地上的佩剑。“过两招。”
暮秋退后两步，她不敢接招，因为她根本不会舞剑。“伤着你就不好了。”
“我倒是不太担心你会伤到我。”
老师对她笑了笑，他的年龄约莫四十岁左右，黑头发灰眼睛，一身简洁的毛蓝色制服让他有种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的精神气。
缇贝拉女士站在草坪的一旁，她对暮秋展露着最和蔼的笑容，这让暮秋找回了一丝迎战的勇气。她握紧剑，试着老师刚才教她的步伐，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霎时，剑光一闪，只听呯得一声，她手里的剑飞了出去，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一个人的脚前。
杰安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里，一匹白色的矮种马跟一匹棕色的高脚马，后者的体型类似纯血马。见他来了，缇贝拉女士便迎了上去。
“杰安大人，你总算到了。”
两人寒酸两句后，缇贝拉将暮秋带到了杰安面前，“暮秋小姐，这是杰安大人，他是泽伊少爵为你安排的马术老师。”
真是冤家路窄呀！
暮秋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的对新老师行了一个礼。
“杰安老师，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杰安是暮秋今天见到的第二个老师。
缇贝拉女士说少爵共给她安排了十个老师，覆盖的领域从文化到人文，从人文到天文，从天文到地理，从地理到历史，然后还有剑术、马术、召唤术??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学这么多，但好像每样都是在以诺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技能。
真累！
杰安将那匹矮种马牵给了暮秋。
暮秋一直瞥着他。他跟胡安长得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胡安双腿残疾需要坐在轮椅上外，他们完全就是一个人。
“暮秋小姐，你要不要先试试这匹马的大小是否合适？”
“老师会陪我吗？”
“我会一直陪你骑到那边。”
杰安指着草坪那头的树林，那里离他们现在的直线距离约莫三百米。到了那头，他们再谈什么话、说什么事，估计也没人能够听得见了。
于焉，暮秋在杰安的帮助下骑上了那匹矮种马。当杰安也骑上那匹纯血马后，两匹马一前一后向着那片树林走去。
到达树林前的草坪，杰安翻身下了马，他将自己的马拴在了一棵树上，转身扶着暮秋也下了马。两人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好似这次见面就是上天注定。
“不认识我了？”杰安先开了口。
“胡安？”
“在这里你最好叫我杰安。”
他的眼神有着胡安一贯的冷漠，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暮秋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腿上，那双腿修长而笔直，完全没有残疾的痕迹。
“你的腿没有残废？”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的腿残废了？”
“我看你一直坐在轮椅上，以为你??”
“我只是那段时间脚受了伤。”
“那么那天你为什么要对米勒撒谎，说你没有见过那个黑发青年？”
“我的确没见过，你自己产生的幻觉为什么要让我来帮你承担？”
幻觉？他继续一口咬定那天所发生的事都是她的幻觉她也无能为力。但如果是幻觉，她后来怎么会在乌的街头碰见那名青年呢？如果是幻觉，那青年跟米勒在窗户里不停追逐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实说我是冒着风险来见你的。”
杰安的话让暮秋决定暂时不跟他为那天谁撒谎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
“冒着风险？你怕被什么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在这里可没人愿意去冒险。”杰安说，“你来自奎恩，很多东西你或许并不清楚但我有义务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你自己、米勒跟我的性命，我们不想因为你的无知而蒙受损失。”
“你跟米勒？那小托呢？”
“你指得是它吗？”说完，杰安摊开一只手，只见他的手心里爬出来一个纸片人，它对她挥了挥手，然后用小托的声音对她说：你好，程暮秋。
“你认识的小托还留在乌，而这个控制纸人的法术是魂引术中的一种。除了魂引师跟他想让对方看见的人以外，没人能够看见它。”
“那天的纸片人是你派来的。”
“我别无选择。”
“那米勒中毒的事你知道吗？”
他吹了声口哨。“是鼻涕蝙吗？”
“那么说你知道？”
“我提醒过他可他不听，他是为了救你才中的毒。”
“你说什么？”
杰安的眼睛闪过一丝隐晦，像一层薄雾罩住了他的所有真实想法。虽然他的年龄比暮秋小，但暮秋觉得他比泽伊更让她难以捉摸。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横跨灵吸洞的？”
“我不记得，这跟他中毒有关吗？”
“好了，动动你的脚，那两人正盯着我们呢。”杰安让暮秋将一只脚踏上了马镫，“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避嫌是我们要做的第一步。”
“避嫌？有什么嫌好避的？”
他用一种看待傻瓜的眼神看着她，“作为少爵的魂灵，泽伊跟你完成最后的契约仪式了吗？”
“最后的仪式？不是那天那个仪式吗？”
“这么说他没碰过你？”
暮秋眯着眼，她越来越听不懂这小子在说些什么了。
“程暮秋，在以诺女人通常情况下是作为男人的私有财产而存在的，泽伊难道没告诉过你？”
男人的私有财产？难怪她在这里很少见到女人。这里不会也像某个石油国家？女人禁止出入公众场所？禁止工作？禁止拥有人权？
不过她又不是以诺人，她怎么知道他们的规矩。再说泽伊没告诉她这些，说不定是他默许她保留自己的旧俗呢？
“杰安大人，少爵没有对我说过这些，而且他为我请了众多老师，估计他是想把我培养成他的得力助手。”
杰安挑高眉目，然后笑了，“得力助手？这是一个好差事。”
在几次单脚骑上马鞍后，暮秋已经能够自己上马了。当她再次坐到马背上时，杰安突然用马鞭抽了一下那匹马，马儿倏然冲了出去。
“杰安，快抓住它！”
这突然其来的狂奔吓得暮秋惊惶失措。她勒紧缰绳，大叫着。她不想因为自己刚才的逞能而摔死，这样太不值得了。
就在马儿快要失控前，杰安的马追上了她。他们并肩骑了十几米后，杰安飞身跳上了她坐的那匹马。马儿在他的控制下稳定了下来。
“得力助手，你别拖泽伊的后腿已经是他的福分了。”
那话的讽刺意味丰厚，直到马儿驼着俩人奔向草坪那头等候的两人时暮秋都无法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