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傀儡飘在身后,孙玲珑缓步往前走去,站在商陆面前,商陆抬头,眼角血水滑落。
孙玲珑说道:“你很强,只是。”
也很弱。
商陆抬手抹去,正好苏念站在背后,总觉得不对劲,便大叫道:“商陆哥哥,她虽然是很漂亮,你可不能输了。”
说着,又小声嘀咕道:“输了,就没人送我回家了。”
但想了想,她又往前走去,小声叫道:“商陆哥哥,要不然,我们跑吧,反正我是个小孩儿,你又不是三平人,都不打紧的。”
商陆摇头说道:“不用。”
青玄傀儡俯冲下来,商陆抬拳砸去,孙玲珑再推神识,商陆却睁开双眼。
孙玲珑有刹那失神,因为商陆本就睁着双眼。
他又睁开了双眼,孙玲珑眉心滑落一滴鲜血,磅礴神识,被震回识海中去。
商陆双眼,再度溢血,“现在,你可以把那个但字收回去了。”
孙玲珑运气不大好,因为天底下真正的炼神者寥寥可数,她不觉得商陆这么脆弱的识海,会有最纯粹的神识攻杀之法。
可是,他见过,所以,他也会。
庞大的神识如同婴孩,若不设防备,商陆那不过银针大小的神识,也能将她刺伤。
神识之伤最烦人,因为无药可医,孙玲珑只得将识海封闭,静待自愈。
“那一双眼睛。”
商陆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那一双眼睛,约莫不属于这个时代,或许,也不该属于这个人间。
大概,连小抄术,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天下。
因为,他连那双眼睛都临摹出来了。
神识既损,连青玄傀儡都无法驱使,商陆抬手抹去面上血水,一步往前踏,抬手,握拳。
孙玲珑被击退三百丈。
商陆紧贴上,又一拳,满地街道炸开,孙玲珑双手无力垂下,一滴滴血水,顺着白皙小臂落下。
手骨折断,又贯穿皮肉,就成了这副模样。
孙玲珑觉着,再来一次,她绝不会败,因为找不到落败的理由。
但说她轻敌,又不合适,因为这样纯粹的神识攻杀之术,十二上宗弟子,也不过寥寥数人掌握。
商陆抬手一掌,贴在孙玲珑额上,但她没有倒下。
背后传来一声叫喊,还有孙青舒那令人厌烦的狞笑。
“哎呀,你这个丑八怪,不要碰我的剑,不然等我长大了,敲你脑壳儿。”
孙青舒将苏念紧紧抱在怀中,一只手还抽出她背后木剑,轻轻拍着小丫头白嫩脸蛋。
早在孙玲珑被一拳震退三百丈,他已经察觉不妙,早早赶到苏念身旁,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让商陆投鼠忌器。
小丫头胳膊下木盒摔落在地,糖葫芦滚了一地,苏念鼓着腮帮子,生气道:“我的糖葫芦,你这个丑八怪,我生气了,十年后你别给我遇上了,不然我打不死你。”
“闭嘴你个小丫头。”
孙青舒握着小木剑,恶狠狠在苏念脑门儿上拍着。
一阵阵响声。
一阵阵痛叫。
“哎哟,好痛啊,你完了我告诉你,不用等十年了,明天我就叫人揍死你。”
这么说着,孙青舒更觉得烦恼,大怒道:“都说了给我闭嘴,闭嘴啊。”
他拍得更用力。
苏念叫的更大声。
但苏念小姑娘输人不输阵,痛叫着,还要威胁道:“你完了大蛋了我就告诉你,以后你千万不要出门,不然我非要打不死你。”
然后,孙青舒使劲掐着小丫头脸蛋,给她拉扯开,小丫头还是忍着痛,含糊不清道:“本剑仙灰鸟走布撕里。”
商陆就这么站着,手掌仍贴在孙玲珑额头,又改掌为拳,抬起,往后拉,紧紧盯着她。
孙玲珑望着他,不知作何想法。
商陆终于松开拳头,缓缓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孙玲珑抬头,很艰难,抹去唇角血水,终于站直身子,张口叫道:“青舒。”
怀中小丫头终于叫唤不出来了,孙青舒很满意,大笑道:“姑姑,不要担心,青舒在这里,他伤不得你。”
他舔了舔舌头,盯着商陆,满意笑道:“小子,要不要考虑跪下来求我?”
商陆望着他,眼神淡模。
“看看,你这么一来,我会紧张的,我这人又娇生惯养,一个紧张,就收不住力道。”
他手上力道加重,苏念那张小嘴巴,就被拉扯得极长,嘴角,似乎裂开一条纹,渗出血水。
但小丫头还是忍着痛,继续叫嚣着,反正是绝不可能求饶,还要威胁你。
孙玲珑叫道:“放开那个小姑娘。”
“姑姑,不必担心,他不敢动……”
手字咬在嘴中,咽了下去,商陆一拳头砸在他小腹处,拳头裹挟雷电。
反正,他懒得去隐藏些什么了。
孙青舒浑身抽搐,正要抬手,商陆一脚踹他入墙中。
那么一堵不高不矮的围墙,轰然倒塌。
洪博羊惊恐,但咬着牙,往孙青舒跑去。
所以,他倒在对街另一堵墙倒下的废墟中。
这一条街,两侧商铺,伙计掌柜目瞪口呆。
孙玲珑喃喃道:“奔雷手。”
商陆抱着苏念,低头问道:“痛不痛?”
小丫头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来试试。”
这么说着,扯到伤口,痛得捂嘴,嘶嘶叫。
商陆低头看着地上木盒,苏念心疼道:“可惜了。”
商陆说道:“再去买过吧。”
苏念摇头,不客气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剑仙,大把银子了?”
商陆默然无言,捡起木盒,抱着小丫头往街外走去,在孙家一众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前,穿过人群,往城中走去。
一路上,苏念抱着小木剑,闷闷不乐。
商陆安慰道:“等过个十年,你就能报仇了。”
苏念瞪大眼睛,摇头道:“你数算真差劲,我今年七岁,再过八年就可以修行了。”
商陆问道:“可以修行就能报仇?”
苏念理所应当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修行,当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仙啊,还有意外?”
商陆想了半天,认真道:“万一是有呢?”
苏念说道:“万一,又不是一万,每天那么多个万一,不见得都能遇上。”
“我觉得你才应该喜欢读书。”
“可惜不是。”
商陆嘲讽道:“你在你师父面前装得挺乖巧的。”
苏念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乖巧,是这个世道逼得我非要如此保护自己不客。”
商陆被说服了。
他抱着小丫头,终于在城西问到了灯谜会。
好死不死的,就在天涯客栈南面。
陆谨这一手灯下黑,玩得商陆猝不及防。
用陆谨原话来说,当真是造化钟神秀了。
苏念懒洋洋靠在商陆怀中,眯着眼睡着了去。
商陆无奈。
灯谜会在一片竹林中,今夜是中秋,蒙老天爷赏脸,月色极好,这么一片草地上,银色月光清凉迷人。
青翠竹叶上挂着一连串花灯,又有锦绣缎带,悬挂明珠,串联如同仕女图。
其中有才子佳人穿林而过,吟诗作对者数不胜数。
商陆远远就看陆谨笑得合不拢嘴,抓着酒壶不断饮水。
小星言远远看到商陆怀中沉沉入睡的苏念,连忙小跑过来,风风火火,站立之后,大声叫道:“小念儿,先生查课业了。”
苏念迷迷糊中一阵激灵,惊叫道:“小星言,你告诉先生我肚子不舒服,蹲茅坑去了。”
挣脱商陆双臂,苏念小跑两步,皱着眉头回身,生气道:“我今天跑过来找你费了这么大劲,你还好意思骗我。”
苏星言乐呵呵拉着苏念往旁边去,小声说道:“带你去看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