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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

任狄打开门后,任华芳收起自己的耐心,有些不耐烦的对她说,“好了没?你爸在客厅。”

“嗯。”任狄点了点头。

紧随任华芳身后走到客厅,见到了那个所谓‘爸爸’的人,任狄看着眼前的任振东,从外貌上看,他这段时间没什么变化。

任振东手里正抱着小奶娃,一脸的宠溺难以掩饰,小奶娃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得他欢喜好一阵子,直到任华芳说了一声话,这才引得意犹未尽的任振东抬起头来。

他这一抬头便迎上任狄灼灼的目光,两个人就这么不偏不倚的对视了好几秒,最后任振东闪烁着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任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这句话不是说给她的。

看到任狄没动,任振东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她,又迎上了任狄灼灼的目光。

“哎,任狄,”任振东烦躁的冲任狄招了招手,提高了嗓门冲她喊道,“叫你过来坐!”

“我不想坐。”任狄顺了口气。

“现在的小孩,难管得很呐。”刘丽玲抱着小奶娃一屁股坐到任振东身边,坐到了任振东让任狄坐的位置上。

敢情这任振东叫她来是让她当他们家庭表演的观众了?这句疑问被任狄咂巴咂巴的又吞进了肚里。

“来,鸿帆,叫姐姐,姐姐......”任振东逗弄着小孩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惊得任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跳出去。

“什...么?”任狄愣住了。

“这个你是弟弟,任鸿帆,你俩第一次见,以后你就是他姐姐啦。”任振东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家庭美满的幻想里。

“要......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去做作业了。”任狄没等任振东说话就往房间走去。

任狄摊开试卷,把手里的笔插进去,又拔出来,明明试卷上的题都能明显的看出解决方式,可思绪就是跑得没了边。

耳边响起客厅外的欢声笑语,让任狄觉得呼吸都紧了起来,脑海里就是有一个万花筒,那些人不停的在旋转着,让她彻底失去了冷静。

任狄两只手握紧拳头,狠狠的朝壁橱里的衣服砸去,直到自己都累了才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

情绪发泄完了之后,任狄这才顺了顺自己的思路,晃晃悠悠的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戴上耳机,重新坐到书桌面前。

任狄强迫自己收起其他的杂念,强迫自己专注起来,眼里只有题目,脑子里也只有题目。

任狄一直都认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要找到了一个新的需要思考的事,其他的事就很难再干扰到她了。

“qia......qia!”

任狄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抓了抓,低头看到自己的腿正被那个小奶娃抓着,一只油腻腻的手里还举着一块饼干。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房间被人打开了,任狄揪着正抱着自己裤腿的小奶娃。

“qia...”小奶娃的声音奶里奶气。

任狄皱了皱眉,浑身的烦躁无处发泄,刘丽玲倚在门框,操着手,看着任狄,似乎是在看戏。

“你这样子,跟你那个妈简直是一模一样。”刘丽玲说。

任狄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做人的底线了,竟然还能一脸风平浪静的说起自己的母亲。

“带上你的孩子,出去。”任狄压住心里又重新窜起来的怒火。

“我出去?”刘丽玲指了指自己,笑了起来,用手朝下指了指,“这儿,是我老公姐姐的家,你只是他前妻的女儿而已,叫我出去,前提是你得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qia....%*#*/...”小奶娃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外星语,一边又攀附着书桌的桌脚攀上任狄的腿上。

任狄低头看到自己刚换上的白色运动裤,被小奶娃油腻腻的手蹭得一块深一块浅,一口怒气从胸口直上脑门,差点就把这小奶娃直接从窗口空投下去了。

任狄控制住自己的犯罪动机后,对门口看戏的人说,“把他弄走。”

刘丽玲就像没听到似的,仍然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任狄烦躁的一把揪着小奶娃的衣服,往外拖去,小奶娃就像突然被触到了哭的阀门似的,惊声哭闹起来,震得任狄的耳膜差点破掉。

刘丽玲使劲儿的推了一把任狄,赶紧一把抱住哭闹的小奶娃。

任狄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听到小奶娃的哭叫声后,家里的人都挤到狭小的房间里了,齐刷刷的看着任狄和小奶娃。

“怎么回事啊!”任振东有些生气的问,“鸿帆怎么哭了?”

“怎么回事?!你问问你女儿去吧!”刘丽玲说,“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欺负这么小的孩子!”

操,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颠倒是非的能力,虽说自己的确是揪了小奶娃的领子了,但是她也没欺负人啊!真是操了狗了!

“你干嘛欺负你弟弟啊!”任振东不由分说的说。

弟弟?任振东这人总是能气定神闲的做到自我感动,还要其他人跟着他一起感动。

任狄叹了口气,没说话,把头别到了一边去。

“这么大的就一点都不懂事!真不知道李秀月怎么教的你!我当初就......”任振东说。

任狄没等他说完话就打断了,“对,你懂事,小三都找到家里来了,你们多懂事啊,我妈......”

任狄的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就重重的打到了脸上。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把任狄的脑子都被打懵了,好一会儿任狄才缓过神来。

“你有什么资格啊!我妈都舍不得......”屋内一片鸦雀无声,显得任狄的声音在屋里格外响亮,才开口任狄却如鲠在喉,呜咽着声。

“我有什么资格?!”任振东说,“我他妈是你老子!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老子做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吗?”

“搞了这么大一圈,你就为了那个小三!为了那个野种呗!”任狄捂着心口,有些艰难的控诉着。

“野种?”任振东瞪大了眼睛看着任狄,“你他妈才是野种!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个野种!”

说完任振东就操起拳头准备往任狄身上砸去,任狄绝望的闭上了眼,可拳头半天都没落到身上来。

不知什么时候周毅然回来了,抓着任振东的拳头,挡在了任狄的身前。

“哎呀,然然啊,你快让开,你舅舅正在教育狄狄呢,你瞎添什么乱啊!”任华芳一边拉周毅然的手,一边对任振东笑着,“这小孩子,不懂事,振东,别跟他计较啊!”

“这是我家。”周毅然岿然不动的抓着任振东的手。

站在一旁的周正德清了清嗓子,“那个振东啊,任狄还是小孩子嘛,现在又是叛逆期,等她再长大点就好了。别为孩子气坏了身体,咱俩去客厅喝茶,消消气,啊!”

任振东听到周正德的话后,哼了一声,一把甩开了周毅然的手,和周正德去了客厅。

“妈,你先去忙你的,”周毅然说完后,又转头对着刘丽玲说,“你还站着这里干嘛?这是你的房间吗?”

任华芳一向纵容周毅然,后来更是因为周毅然考上了大学而更加放纵。

“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你的舅妈!”任华芳亲昵的挽过刘丽玲的手,“丽玲啊,咱们出去坐吧,让然然好好说道说道任狄。”

房间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周毅然和任狄了。

任狄完全没有奢求过这个家里有人能帮她,她不明白周毅然为什么要怎么做,或许周毅然是这个家里唯一还存有底线的人。

任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刚才,谢谢。”

周毅然没有说话,一把将房门关上,巨大的响声吓得任狄颤了颤,外面小奶娃的哭闹声也小了些。

不知他什么时候叼了一支烟在嘴上,转过身又把窗户推开,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嘴里的烟。

周毅然有些烦躁的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吐了一口烟,转过头看了任狄一眼。

“喂,你作业写完了没?”周毅然问。

“嗯?”任狄愣了一下。

怎么这突然就开始关心自己的学业了,剧情转换这么快的吗?但任狄朝周毅然细细一看,要是他不抽烟的话,这气质还挺像老胡的。

“我说作业。”周毅然用手敲了敲桌面。

“哦,还没。”任狄说。

“有不会的吗?”周毅然看了看手下的试卷又说,“你这字写得挺好啊。”

“暂时还没有。”任狄说。

“噢,那你做作业吧。”周毅然走到窗户边,一屁股坐到了书桌边儿上,“我在这儿待会儿。”

任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虽说周毅然是任狄的表哥,但在任狄的记忆里,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交流。

“你爸真是挺混的啊。”一旁的周毅然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对自己女儿下起手来也这么没分寸,混蛋啊。”

任狄还挺想补充一句,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人,少年,好好的擦亮你的眼吧!

“你这脸......”周毅然用手指了指任狄的脸,“肿得有点高啊。”

不说还好,被周毅然这么一说,任狄倒觉得脸上真的是相当的火辣,碰了一下还很痛。

“你等着啊。”周毅然拉开门,“我给你拿冰敷敷。”

任狄从抽屉里拿出镜子,看到镜子里面自己左边的脸颊明显比右边红肿许多,界限分明得能看出任振东的手掌大小。

难怪周毅然会说任振东是个下手没分寸的混蛋,她是早就肯定了任振东的混蛋身份,但是她没想到任振东是个下手不留余地的混蛋,或者说,仅仅是对自己下手没分寸的混蛋?

“冰箱里只有冰啤酒了,你拿着敷一下吧。”周毅然关上房门,把手里一瓶冰啤酒放在书桌上。

把手里另一瓶啤酒打开,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冰啤酒,冰啤酒,冰的,冰的?

任狄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就想到了不能喝冰水的黎璨臣。

在晃神的时候,周毅然拿着冰啤酒瓶往任狄脸上贴去,突如其来的冰凉感惊得任狄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下去。

“我去!”任狄惊呼一声,“什么东西!”

“敷脸,不会吗?”周毅然又晃了晃那瓶冰啤酒瓶,有力的掷在了桌上。

“啊?会......”任狄拿起面前的冰啤酒,轻轻的贴在了脸上。

脸颊突如其来的冰火两重天,让任狄倒吸了一口气,有些刺痛,又很凉,又冷又热,这种错综复杂的感受,让任狄感觉自己离面瘫的距离不远了。

周毅然在窗边咕噜咕噜的喝着冰啤酒,任狄的胃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唤了起来.

任狄这才想起,自己都一天没吃饭了,这转眼间都快到晚餐的点了,还真得要感激自己坚强的胃,饿了一天都能不出毛病,除了咕噜咕噜抱怨两句。

门外乐此不疲的欢声笑语和自己格格不入,但任狄也不屑于把自己归于他们的其乐融融里。

任狄转过头看着周毅然手里的冰啤酒,随着啤酒入肚,他喉结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任狄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你想喝?”周毅然放下手里的酒瓶看着她问,“你才多少岁啊?”

“十四。”任狄说。

“也未成年得太彻底了,”周毅然指了指试卷,“快做作业吧,做完了请你去吃烤肉。”

周毅然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完烤肉,任狄最后的一丝毅力都被摧毁了,她感觉自己的胃酸已经腐蚀了整个身体,急需烤肉来中和。

“能......这会儿去吃吗?”任狄试探着说。

周毅然愣了一下,看着任狄用一只手捂着肚子,时不时还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瞬间心领神会。

“你中午没吃饭?”周毅然有些诧异。

任狄点了点头,“嗯。”

岂止是没吃午饭啊,她已经饿了一天了!大老远的坐车回来,连水都没得及喝上一口,就被任振东狠狠的给呼了一巴掌,一整天吃了一肚子的气。

周毅然很痛快的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倒下了肚,末了用手抹了抹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拿了就带你去吃烤肉。”

任狄心里想着,你能不能别提那两个字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吞得下一头牛了,经不起一丁点儿的诱惑。要是放在革命战争的时候,任狄觉得自己就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出卖军情那是分分钟的事。

没一会儿周毅然就从她对面的房间过来,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口罩递给了她,“戴上吧,脸挺肿的。”

任狄看着眼前整平的黑口罩,自己还从来没戴过口罩。

周毅然看着任狄迟疑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没用过的,干净得很,我那儿还有一大堆新的!”说完还握着拳,用大拇指往身后的房间指了指。

“小妮子,你到底用不用。”周毅然又问。

“用用用!”任狄接过口罩,把口罩兜在下巴上,“然哥哥,我这样看着怪吗?”

周毅然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任狄兜在下巴上的口罩拉到鼻尖处,“这样就不怪了。”

“啧,别说,你这样还真是有点帅啊!”周毅然摸着下巴看着任狄,笑了笑,“你这眼神......还挺像杀手的。”

“杀手?”任狄有些不确定的问。

周毅然没回答,大手一把拽过她卫衣的帽子,“走了,还没饿吗。”

客厅里的人还沉浸在欢乐里,他们看到任狄后,眼光都非常明显的看她一眼,又看任振东一眼。

“妈,我晚上出去吃。”周毅然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一把揪过任狄的帽子,“她也跟我一起,不用煮她的。”

“今天晚上就在家吃呗,我马上就去弄了,外面吃多不卫生啊。”任华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然,那什么,你舅舅他们难得来咱们家玩儿,你多陪陪你舅舅啊!”

“舅舅都有刘大妈陪着了,还需要我陪着舅舅玩儿吗?”周毅然问,“是吧?舅,舅。”

刘丽玲听到自己被周毅然喊成‘大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只能拿任振东发气,但又半天发作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

任振东揉了揉被刘丽玲揪痛的腰,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自己去玩儿吧,我和你爸妈唠唠家常挺好的。”

任华芳冲他摆了摆手,“你早点回来,我......”

还没等任华芳说完话,周毅然就拉着任狄往外走去,用力的把门给甩上了。

“钱够吗?不够的话......”身后传来任华芳隐隐约约的声音,穿过防盗门溜进了任狄的耳朵里。

“你真有魄力啊。”任狄拿了几盘午餐肉,目光不停的朝着自助区四处搜寻着。

“就因为我做了你不敢做的事吗?”周毅然笑了笑说,“还真是小屁孩。”

“你先拿着,我出去抽根烟。”周毅然边说边从裤兜抹出烟盒,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朝外走去。

在国庆期间,烤肉店的生意很好,人来人往,一个个拿菜就像是在抢似的,食物在滋滋作响着,这好像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味......

是烟是火,是人间。

“吃这么多午餐肉啊。”任狄正享受着觅食的欢快气氛里,突然一个男声在头顶传来,惊得任狄差点把手里的肉给丢了。

“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任狄有些恼怒的白了黎璨臣一眼,“你跟踪我啊?”

“你快醒醒吧,有人非得请我吃饭。”黎璨臣朝酒水区扬了扬下巴,“我说不来,差点就要绑我了。”

任狄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正站在酒水区选饮料的方檬。

“选好了没?”周毅然带着一身烟味从外面回来,一把端过任狄手里的盘子,眼神落到一旁的黎璨臣身上,“这是你同学?”

“嗯,对。”任狄点了点头。

“你要一起吗?”周毅然指了指身后的桌子,随后又说,“我是任狄的哥哥。”

我是任狄的哥哥......

任狄不知道这句话对周毅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却有着惊天奇,泣鬼神的盘古开天地之效果。

黎璨臣刚准备开口,方檬站在冰柜对面,探着头大着声问,“黎璨臣,你要喝什么?可乐还是酸奶?”

黎璨臣闻声转过头,“可乐。”

“方檬,我们和任狄他们拼桌呗,他们也两个人。”黎璨臣说。

“任狄?”方檬听到这个名字后,显然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对面的任狄,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哦......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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