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情歌》专辑的销量以一个令人瞠目的速度发展着,很快达到了接近前些年的迪斯科女王(年纪小的朋友可能不知道这个人)的高度,要知道当年的女王(张蔷)能够达到那样的销量是有着很特殊的时代背景的,在如今这个娱乐已经开始多元化,各路明星大神都在奋发神威的时候,《西海情歌》一枝独秀独占鳌头,这已经是现象级的事件了。
于是云岐开始经常听到英子和梅子的声音,食堂里,体育场里,街道上,到处充斥着悠扬的长调,以及另一个辽远的和声。
云岐很喜欢,他喜欢这种经过他设计之后成为现实的感觉,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有做狗头军师的潜质,躲在后面谋划,然后看着自己的谋划一点点得逞,有些那种窃喜的味道吧?
他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怕自己无法抵御成名之后的诱惑,也怕在名利中迷失自己,所以他决定干脆不涉足于台前,哪怕他有这样的机会和条件,说白了无非还是那种小市民的心理在主导着他,说好听的就是淡泊名利之类的,实际上就是对于自制力的不自信而已。
人贵自知,明白自己的短处而事先避开,也是明智的选择,贪图的太多会出问题的,德不配位,或者是德不配财,这样的话隐含就是一个人的修养和见识格局不够的话,地位和财富不见得是好东西,他会催生人的妄念,产生错觉,极容易迷失不说,也容易跌落尘埃化为齑粉。
或许另一辈子云岐活的小心翼翼的吧?或者说是很努力的活着?所以对现在自己得到的东西云岐是非常珍惜的,他的确不想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失去现在拥有的幸福。
云岐真的是很幸福的,父母健康,家庭和睦,经济稳定,自己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女朋友还如此出色,身边还有些好朋友,这样如果还不是幸福,那对幸福两个字就难以定义了,以云岐贫瘠的想象力已经没法延伸。至于什么权力地位,什么社会影响力,什么自身价值或者说什么对社会的贡献等等,这些都应该是幸福定义的外延而已。
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云岐现在虽然略有身家,可是他还是把自己定位在穷的一方,他没有意识到他在思想上的富有,这种“达”的存在是隐藏于内心的,或许会有一天他会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在这之前他虽然在做一些事情,却是属于非主动的无意识作为了。
还是读书太少的原因吧?哲学式的思考不适合现在的云岐,他现在的苦恼是没有方向,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计划,在他心里觉得以后依然充满着变数,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让他有些惶恐,只有吴若男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安定很多。
转眼又是寒假了,云岐决定在省城帮助吴冬雪做一些工作,暂时不回秀州,也是为了能多一些时间与吴若男在一起,热恋中的男女总是恨不得沾在一起似的,虽然他们要含蓄得多。
吴若男见识到了职场忙碌的样子,每个人都在快速的运转,距离春节已经很近了,各方面的进度都在加快,云岐轻车熟路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他现在主要把精力集中在宣传这一块。
宣传策划是有一位负责人的,他是当地聘请来的,据说是很有经验的一个行家,初见云岐的时候并没有特殊留意,以为是老总家的孩子来锻炼学习的,但是经过几次对宣传策划方案的讨论之后,他改变了看法,虽然云岐并不深入的参与具体事务,但是这位负责人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事,整个策划部门的效率直接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再后来,云岐参加了几次会议,都是以总部视察工作的身份出现的,对于吴冬雪在省城分店的权威予以肯定,对她的近期工作表示了赞扬。
这个足有七千平米的商场,在省城还不是特别大的,但是这规模已经超出云洁自选商场所有的店面了,按照预先的规划,在商场入口一联排的小吃档口,现在已经都出租出去了,回笼的租金就已经十分可观。
里面分为两层,滚梯排在左右两边,整个卖场气势倒是很浩大的样子。春节前半个月肯定能开业了,这样就可以先预热一下,以免到春节的时候措手不及。云岐决定等到商场开业以后再回秀州,对此吴冬雪和吴若男都表示了欢迎。
虽然是省里的优质企业,但是作为本土的企业和外国资本的大型卖场打擂台,大家都有一定的担心,云岐却不以为然。现在国人的购买力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虽然从渠道上来说云洁处于劣势,但是从灵活性方面云洁是远远超过外资商超的,再加上有各种扶持,几乎不会有失败的可能,基本上是各自发展,以谁也不会理睬谁的状态共存。
终于到了开业的时候,商场开业的排场很大气,彩旗飘飘,气球漫天,一排排的条幅挂满了商场的外墙。来了很多的地方领导,他们在主席台讲话并且参与了剪彩。姜秀山也赶来参与开业典礼,这对他来说是比结婚还要大的事情,作为创始人之一,能够达成这样的局面让他志得意满,能够在省里的领导面前露脸也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云岐并没有参与到活动里面,他的确不想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毕竟他还年轻,所谓人微言轻莫过于此,他笑着拉着吴若男纯粹以看客的身份站在二楼总经理办公室的窗边往外看。
吴冬雪显得极为雍容华贵,作为省城分店的老总,她有权利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姜秀山把致辞的机会让给了她,在主席台上吴冬雪尽显大家风采。如此年轻美丽的女人居然是这么大一个商场的老总,这让很多旁观者很是惊讶,这位光彩照人的女老总是何来历呢?有些天生八卦的人开始交流消息。
忽然有人敲门,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安哥带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他没顾得上和云岐打招呼,先是结果老人刚摘下的帽子,又去帮老人脱掉臃肿的大衣,安排老人在沙发上坐好。云岐听到了,安哥嘴里说的是:“爸,你坐这儿。”老人回答道:“没事儿,我还没那么老。”
安哥这才想起来室内还有两个人,看到云岐有些困惑的样子,安哥不禁笑了。
“至于吗你!别想别的,这就是我爹!过来打招呼!”
安哥倒是随性,可着毕竟是~~~。
云岐硬着头皮走过去,鞠了一躬,说道:“你好,安大爷,我是云岐。”
安哥在旁边噗地笑喷了,这么浓的地方性的称呼在这个场合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老人笑着说道:“你好啊!小伙子,听铁军几次提起你呀。说你是个怪才,你比他小这么多还能得到他的认可,肯定是不错。让我这个儿子认可的人可是不多啊。”
吴若男也上前鞠躬,说道:“安爷爷,你好。我叫吴若男,是云岐的女朋友。”
安哥这个没正形的又笑喷了!这完全是俩辈份嘛!无形中若男就矮了一辈儿!这让吴若男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老爷子训斥安哥:“这么大人,还没正形儿!像什么样子!”
安哥马上板起脸,正襟危坐。可趁着老人家不注意,还是向着云岐和吴若男做了个鬼脸。这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云岐哭笑不得,吴若男又是羞得低下头来。
趁着没人,安哥告诉云岐,他父亲这次是来省城有公事,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新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并且是很在意的样子,甚至跟家里提出准备要结婚的意思,对此老爷子非常重视。他特意安排了一点时间过来看看吴冬雪,也会见一见吴东来,有些民间会亲家的意思。云岐是属于恰逢其会。
不大一会儿,吴冬雪带着吴东来走进了办公室里。
看到老人熟悉的面孔,吴东来很激动。他大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说道:“安老,劳您大驾来这里,本来应该是我们这做小辈的去探望您才是!这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老人笑呵呵说道:“不要那么客气,咱们以后是亲家,是一家人,干嘛分得那么清楚,更何况我是男方家长,应该主动的嘛。正好有这个机会,咱们见个面,也是应有之意啊。”
吴东来扶着老人坐下,坐在老人身边,露出一副孺慕的神态。
云岐却没有那种感受,是有压力,却不像吴东来那么严重,他坐在最外面,看着这一场亲家相会的好戏。
吴冬雪完全失去了女老总的犀利,一副羞涩欲滴的样子,走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好,安伯伯,我是吴冬雪。”
老人笑呵呵的说道:“好,好!”老怀大慰的样子就差捋胡子了,幸亏老人是没留胡子的。
下面主要就是吴东来和老人之间的对话了,基本上是老人发问,吴东来在回答,甚至聊完几句家常之后话题就歪到了吴东来现在的工作方面。
也就是聊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又是一阵敲门声。吴冬雪有些奇怪,她已经交待说半小时以后去参加高层的碰头会了,这段时间不许打扰她,怎么还是有人来敲门呢?
她走过去开门,发现敲门的是陪同安老一起来的那位不知是秘书还是安保的随从人员,也看到姜秀山陪同着一位刚刚出席开业典礼的某委主任,也就是吴东来单位的主官(吴东来是排位第二的副手),正满脸诧异的等在门外。他们弄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挡在门口,正在思想混乱着。
这就有些尴尬了,再怎么也是哥哥单位里的领导,而且人家对商场的各方面很是关注,不让人家进去实在说不过去,可是今天这里面确实是有些难处的。吴冬雪笑了一下,说:“稍等!”缩回头,关上门,对老爷子请示:“安伯伯,是我们地方的领导和我们总店的姜总,那位领导是我哥哥他们部门的主官,也是对我们云洁自选商场帮助非常大的。”
老爷子沉静的说道:“没关系,让他们进来吧。”
门外的两个人正在疑惑,猜测是不是女同志有什么私密的情况需要处理完了才能让他们进去。正猜测中,房门再次打开,吴冬雪伸手请二位进来。
这位领导首先看到了吴东来,笑着说道:“你也在啊!老吴。今天这是~~”他看清了旁边微笑着的老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安,安老!您怎么会在这儿!”一边说话,一边大步上前去握手。
老人与他轻轻握手,说道:“我今天是来会亲家的。我的儿子安铁军,在你们省里电视台工作,他的对象,就是这位吴冬雪。”
“哈哈!这可是亲上加亲了!安台长居然是您的儿子,我和他认识一段时间了,可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儿子!现在您和东来结了亲家,这可是不胜之喜啊!”这领导真是会说。
“好啊!却不知道你来是不是有工作要谈?我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啊?”老人还是以工作为重的。
“不会!我就是来看看一个叫云岐的小伙子,这年轻人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很有些见地,我是想找他交流交流,他虽然年轻,却创立了云洁自选商场这样的经营模式,而且对经济方面很有些前瞻性的看法,我是想综合多方面的意见,使我们今后的工作更加的有的放矢。”
云岐一愣,怎么还有他的事情?这是什么路数?他或许忘了,这就是他当初在秋林市一番大话的后续。
安哥先说话了:“不会吧?这小子还有这个能耐?”
那位领导说道:“后生可畏啊!我是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的。”
安哥一伸手拉着云岐的脖领子,说道:“喏!这小子在这儿!你小子胡说什么来着,债主上门了!”
云岐当然听得出安哥话里的回护之意,若是不妥,就以年轻妄言遮掩过去。那次他本来就是顺口忽悠人,现在却是在安老面前,他怎敢放肆?
“各位领导,安大爷,您们都饶了我吧,我一个毛头小子,哪有什么见识,撞大运做了这么个商场,得意了就胡咧咧几句,万万不能当真啊!要是因为信了我的话出问题,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早就看明白情况,在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姜秀山终于逮住机会,马上发声道:“云岐,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商场的高层差不多都是你培训出来的,而且上次你在秋林的那番话说的太好了,我老姜都佩服的不行!今天各位领导在这儿,你怎么还熊包了?”
“老姜,姜总,我的姜大哥,你是存心想坑死我是不?”云岐一翻白眼,根本没顾忌场合对姜秀山表示了严重的不满。
老爷子笑了,这小子,倒真是有些混不吝的样子,怪不得儿子和他关系好,闹半天是一丘之貉!
“小伙子,你还是说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说法。”老爷子发话了,这已经是无法躲避的局面了!云岐拿眼睛瞪了姜秀山一下,捋了捋思路,无奈的再次开始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