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大惊失色，回头望向老凡。
老凡坐在墙边，捂着胸口，摆出无奈的微笑，冲他摇摇头——他只带了一盒星松弹。
再转回头时，龙骨发现银熊已经站在他眼前，那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头顶的月光，黑漆漆的阴影将龙骨完全笼罩，他左脸到左脖子再到左肩上全是红血，但他面无表情，右手举着冰爪向下斜斜刮下。
这举动犹如一头站立的野熊用它全身的重量扑了下来。
啪啪啪啪！
危急时刻，O仔在一旁掏出他那把普通手枪，一个劲地朝银熊射击。
O仔枪法不错，每一枪都打中了银熊，但那些子弹全都只是刚刚嵌进他胳膊的表皮而已，连血液都没有溅出，简直像蚊虫叮咬一般，对他根本没什么伤害。
不过这还是足够引开他的注意了。
银熊抬手去驱赶这些蚊虫般的子弹时，龙骨连忙朝一旁滚开。
银熊被激怒，改而扑向O仔。本来就是O仔打伤了他，他现在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O仔因为被星松弹震了两下，现在全身都在发麻，已经没有什么反击能力了，他双手端着枪，颤颤抖抖地指着朝他扑来的银熊。
银熊一个抬腿，向上踢掉了O仔手中的枪，然后他反身伸出一脚横踢，正正踹中O仔胸口，将他踹飞出数米开外，直接从天井中央撞到了周边的墙壁上。
O仔从墙壁上滑落下来，倒在老凡身边，他摸了摸胸口，感觉自己肋骨断了两根，接着，他哇了一声，一阵扎心的疼痛使他再也站不起来。
龙骨这边也难逃一劫，他避开了银熊的攻击，却被萤石抓了个空当。
萤石心中的怒火盖过了腿上的伤痛，他趁龙骨在地上翻滚之时，一个鱼跃扑了上去，将他拦腰抱住，顶到墙上。
龙骨只觉得后腰一阵雷锥电挫，抬起头来，只见萤石双手已擒住了他的脑袋两侧。
萤石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窃笑，他将自己脑袋向后一仰，蓄了个力，接着猛力朝龙骨的头撞下。
嘭！
龙骨被他这么一撞，脑子顿时天旋地转，一片昏暗。
随后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眼下的状况，既让人咋舌，又在情理之中，老凡摁着自己胸口，擦了下嘴角的血丝，扶着墙站起身来，还试图做点什么。
一个雪原人气势汹汹走到他旁边，给了他一拳，使他再次坐倒下去。
雪原人讥笑着他：“看看你的同伴，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然后他看着那些受伤的雪原人同伴，似乎还不解恨，于是对着坐在地上的老凡再揍了一拳，打得他半边脸当即火肿得像一块烙铁。
老凡牙龈间溢出的血液涂红了他的满嘴牙齿。
老凡朝一旁吐了口血沫，不再起身，他知道这是徒劳的挣扎，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倒下了，星松弹也用完了，他一个受伤的老头，还能干什么呢？
他脑袋里闪现起当年他的老队长被雪原人杀害的场景，嘴角冷冷哼了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究还是要追随老队长的步伐。
他背靠在墙上，屁股坐在松软的沙地上，闭上了眼睛——还算个舒适的离别姿势，他想。
“动手吧！”他如释重负般说道，语气中并无恐惧或留恋。
天井里重新回到了沉静的氛围。
银熊捂着自己受伤的脸，朝老者岩霜问道：“怎么处置他们，先生？”
他的面部伤口正在缓慢地止血、凝固，左脸附近的空气在夜色下聚集起些许霜雾。星松石粉大大阻碍了他们那恐怖的自愈能力，可他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琢磨起接下来该处理的问题。
岩霜四下看了看，望了望对面黑暗的楼梯间，又抬眼扫了一圈天井的四壁，透过木栅栏，头顶上除了皓月和晚风，什么别的都没有，于是他说道：“先抓进去。”
*
铁门打开，一阵凌乱的声音开始在拥挤的通道里回响。
通道里不再黑暗，雪原人举着火把，拖着龙骨三人的身子，齐齐迈向石室。
“呃啊！”O仔被雪原人倒提着脚，在冰冷的地面上拖行，他忍不住叫嚷，“就不能轻点吗？我的肋骨可是被你们打断了几条！”
拖他的雪原人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喊叫，他停了下来，从地上揪起他的衣领，狠狠揍了他一拳。
“OKOKOK，懂了懂了！”O仔躺在地上，歪着被打肿的脸，连连告饶。
他是自讨苦吃，这下，他跟老凡一样，不敢再嚷嚷了。
雪原人一边继续把他们拖向石室，一边互相细声说起话来。
“那些外族人明天打算怎么做？”银熊走在最后，他关上了铁门，朝旁边一个雪原人问道。
“明天都城到处都是和平集会，混在其中很容易行事，营救队已经组成了，志愿者可不少。”
“看来有太多人对磐石的统治者不满。”
“时代不同了，外族人不会永远任由天石来人奴役下去。”
“不过，他们真的掌握了目标的确切位置吗？对方可是石心骑士。”
“听他们的口气，胸有成竹。”
“哼，这帮家伙。”
*
岩霜推开石室的门，雪原人将三个俘虏提了进去，像甩萝卜一样把他们甩进一间小隔间里。
老凡和O仔吃力地坐起身来，各自靠在墙壁上，他们的手被反绑着，什么也做不了。
“龙骨，龙骨！”O仔使出他仅剩的一点儿力气，伸脚踢了踢身旁的龙骨。
龙骨被反绑着手，脑袋倒在远离O仔一侧的地上，但O仔能看到他眼睛闭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死了吗？”O仔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感觉断裂的肋骨在刺痛他的肺部。
“我想没有，他只是昏过去了。”老凡用要死不断气的声音答道。
岩霜和银熊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老凡冲着那位他认为是谕者的雪原人老者问道，“在挑选什么时机吗？还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岩霜没打算和他开玩笑，严肃地问他：“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还有没有人？”
老凡轻蔑一笑，吓唬他道：“当然有，上面还有上百名石心骑士和中央警卫，已经将你们这团团包围了，只要不见我们出去，他们马上就会杀进来。”
“对，还有中央调查署！”O仔补充道。
“去看看。”岩霜淡淡对银熊做了个指示。
“先生，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银熊有恃无恐地瞧向老凡，“上百个人？你们石心骑士总共才二三百人，行动部队更是少得可怜，哼，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倾巢出动了吗？”
老凡咬了下牙，然后扭头瞧向O仔，开玩笑道：“看来你不是唯一一个关心我们石心骑士团的外人。”
“放心，先生，我刚才让人上去把酒吧关了，顺便勘察了一下附近，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银熊凑到老凡身前，恶恶替他说出了心里话，“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你们进到了这里面来。”
老凡抬着伤痛的脸皮，回了他一个假笑：“是吗？恭喜你。”
银熊回头问道：“要杀掉他们吗，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