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龙骨!你怎么样?”
“快躲开,龙骨!”
“别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哪儿!”
耳机里传来焦急的叫喊声,无线电的声音断断续续,很是嘈杂。
龙骨使劲甩了甩脑袋,力图让自己立刻清醒过来。
这一击突如其来的撞击实在猛烈,让他顿时有点头昏眼花,当他缓缓从那震荡的视线中回过神来时,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支援手正立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那家伙人高马大,肌肉像铁饼一样大,正在从高出他一头的位置恶狠狠地看着他,准备向他发起第二次撞击。
十秒钟之前,龙骨脑子里本来有一个精彩的主意,那就是绕过对方的打击手和牵制手,用自己的速度优势袭取敌人大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击倒对面中坚手,然后顺势打碎他身后的那一柱将帅石——他十分肯定对方的帅旗就藏在那里——比赛就此结束,完美,轻松,就这么简单,他唯一需要队友帮他做的,就是尽量拖住敌人主力,不用打倒他们,不用和他们拼得你死我活,只需要稍微拖住他们,几秒钟就成,他就能完成他的突袭。
然而,龙骨的队友们却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他们心里,龙骨是个彻头彻尾的爱出风头的冒失鬼,当他们看见龙骨朝着他们预想之外的方向迈出脚步时,心想:完了,这小子又想着一步登天了。“龙骨,你要干什么?”“注意保持阵型,龙骨!”“这混蛋,又犯傻去了!”队友朝他喊叫,嘈杂的声音轰爆了他的耳机。
龙骨哪里管他们的喊叫,像箭一样地扎出去,绕向敌阵右侧,从耳麦里冲队友呼道:“给我十秒钟!”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美好愿望,对手严正以待,个个实力不容小觑,哪里会让他轻易得逞。龙骨的队友根本拖不住对方五名悍将的进攻,当龙骨不顾劝阻孤军绕后时,对方打击手果断激发起元意,扔出一颗星渣弹,那星渣弹爆开,产生一股没有火焰的强烈气流,将龙骨的队友们尽数掀翻在地。
尽管星松渣只是生产星松石粉的废料,但被激发后仍能释放出不小的能量,被广泛地用于击石比赛中,这样既能废物利用,又能让现代磐石人体验到一些古老战场上的硝烟味。不过,这样做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星松渣带来刺激的同时,也有一些危险,在大大小小的击石比赛中,不乏有选手受伤的情况,甚至有人身亡过,但无奈这就是磐石人的娱乐方式,就像吸烟、喝酒一样,明知有害,也没法不去享受,这也是老白反对这项运动的原因。
龙骨的队友们一个个晃晃悠悠爬起来,纷纷激发起自己的元意,以防对手继续进行星渣攻击。
“不,太早了。”龙骨回头瞟了一眼队友,队友不高明的举动加快了他疾奔的脚步。他很明白,对手成功引诱自己队友进入了防守状态,呆会儿他们激发态的极限一到,就再也没有机会进攻了:不能使用自己的星渣武器,不能防住对方的星渣攻击,而对方还有四个人没激发过元意,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敌人手中了。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自己这波偷袭了,只能孤注一掷。龙骨顿时有了些压力。
就是这些瞬间闪过脑子的念头,让他分了一下神。这个时候,对方强壮的支援手摆脱了围困,一击回防猛撞,像野牛飞奔而来,用头重重顶到意欲偷袭的龙骨身上,差一点将龙骨撞飞在地。
龙骨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最后用手撑了一下地,总算是没有跌倒,但他胸前的竹甲已被撞出深深的裂痕,恐怕再撞一次就要破裂。根据比赛规则,竹甲碎落的选手就要当即淘汰退场,不能继续参与比赛。
“我不能退场,他们几个赢不了。”他的头脑在队友的一阵咆哮中逐渐清醒过来。
那壮汉扭了扭脑袋,脖子里的骨头发出咯咯响声,他双拳在胸前用力揉搓,低下头再次冲了过来。
龙骨虽然年轻,但他已是一名老练而敏捷的击石选手,他不会被这么直白的攻击给击中第二次了,他朝下低了一下身子,迅巧地从对手胳膊下穿过,轻松躲过了这一撞。
“龙骨选手躲过了对手的第二次冲击。”广播里响起解说员的叫嚷声,那叫嚷声充斥着亢奋和煽动,不过赛场外的围观氛围并没有解说的声音那样热烈,长宽百米的土石赛场被设置在林地外的溪水边,赛场四周只稀稀拉拉围着百十名观众,他们的呐喊声加在一起还不如溪水的哗哗声大,这可比都城圣天石城那种狂热的观赛场面冷清多了。
“看样子龙骨选手打算突袭,不愧是野云杉乡的‘创意小旋风’,他被誉为‘高林郡最有前途的游击手’,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呢?是的,是的,他的确曾多次在赛场上上演尖刀般的突击,那么,他今天又能否成功逆袭呢?让我们拭目以待!”解说员仍在自顾自地营造着赛场情绪。
赛场外的欢呼声仍然不够热情,人们只是痴呆呆地观摩着比赛,观众中年轻人很少,大多是些乡官、农民、木匠、和妇女,不过比较特别的是,他们中还有一些黑发黑眼、穿着粗布麻衣的林间人。严格来说,林间人算不上磐石人,只是一群归顺了磐石的异族,他们没有国的概念,居住在磐石西北边境的林地里,与高林郡的野云杉乡接壤,那是磐石统治者们准许他们世代居住的保留地,他们崇尚自然、爱好和平,过着质朴、原始的林间生活,并与磐石人买物易物和谐相处。虽然林间人不喜欢暴力和搏杀,但他们似乎对野云杉乡的击石赛情有独钟,小姑娘小伙们此刻正冲着龙骨大喊“加油加油”,喊声反倒比那些磐石人还大。
赛场上的情势正是险象环生。趁着那一身子迅巧的躲闪,龙骨已经窜到了大个子的身后,他跃起身来,伸手摸向自己大腿上挂着的短剑。那短剑虽然无刃,却是混了星松渣炼成的,只要用力挥舞,就会产生巨大的冲击力,非元意不可抵抗。
对方那个大个子支援手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反应倒也出人意料的快,他背也没转,就果断唤起激发态,让元意力量从体内迸然而出,准备抵抗那柄星渣短剑的挥砍。
可惜,他上当了。龙骨并没有去拔那把短剑,也没有开启自己的激发态,他跃起身子,用力向后一蹬,踏在大个子的背上,任由大个子元意迸发时的力量将他弹飞,他因此一跃飞出了将近十米,瞬间贴近到对方中坚手的身前。
“疯子,不要命了!”队友的声音又在龙骨的耳机里叫唤起来。这个举动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弄好时机和角度,就有很大可能会受伤,可龙骨没有考虑那么多,他眼里此刻只有对胜利的渴求。
龙骨冲向对方那名中坚手,那中坚手身后立着一根石柱,龙骨坚信对手的帅旗就藏在那根石柱中,那就是他的目标,他此刻要做的,就是迅速击倒守在石柱前的这个中坚手。
他认为自己速度足够快,他坚信自己的突袭是让对手猝不及防的,他伸手拔向那柄短剑,激发起自己的元意。一秒钟——这是他给自己下达的解决战斗的时限——他必须一击即中,击破对手的竹甲,然后趁激发态没有消失,砍断那根石柱,一气呵成,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然对手就会开始回防,而自己已经孤军深入,不成功便成仁,队友是决然来不及支援的,就算来了,他们此刻已经不能使用元意了,又能干什么呢?
他拔出短剑,砍向对手竹甲,星松渣产生的能量在空气中嗡嗡作响,刮起一道气流袭向对手。从那个中坚手慌张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来不及抵挡了,他手里拿的是一根驱赶型的长杖,长度超过了三米,目的是远远地阻止敌人接近他身后的石柱,但拿着这样的武器,只要被人接近后,是很难灵活防御自己的。
就在龙骨满心以为将要得手之时,一声砰的响声在他面前炸开,他下意识地回剑格挡,顶住了那股冲击,但那股冲击也将他震退了几步,使他远离了对方的中坚手。
龙骨向左望去,远远看见对方的打击手倒在地上,他的胸甲已经碎裂,但他却笑盈盈望着龙骨。他的激发态早已消退,他刚才用力甩出星渣弹时被反冲力震毁了竹甲,他用自己的退场拯救了他们的中坚手。
可恶!龙骨被对手的举动搅乱了计划,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他还得尽力切入到对手身边去,但对手用三米长的长杖在他眼前戳来戳去,使他没有办法近得身去。
“龙骨,注意身后!”队友一边喊,一边谨慎地朝他靠近,但他们显然不如对手回防的速度快,对方的支援手、牵制手、游击手都在朝龙骨的后背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