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牙湖畔,右政官宅邸。
“约娜侄女,我希望你已经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南来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品着老白家的佣人给他斟上的红茶,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是哀婉。
“我很好,南来叔父,谢谢您来看我。”约娜端着茶杯站在对面的沙发后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憔悴。
“家里的一切都还好吧?”
“可以看得出来,真正关心我爸爸的人,只有您一个,从前那些什么教育官科学官可是很爱往这所房子里跑,现在可清净多了。”
“我相信你爸爸那些至交只是最近太忙,他们都十分惋惜你爸爸的去世。”
“您不用替他们说话,要不是跟这群人搅在一起,我爸爸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我的侄女?”
“用不着遮遮掩掩,叔父,现在谁都知道,元老院里斗得你死我活。”
南来风泯然一笑,回答道:“元老院现在是有些分歧,可还没到‘你死我活’这么夸张的地步。”
“无所谓,不关我事,反正我爸爸死了,他们怎样咬都碍不着我。”
“年轻人就是敢说,不像我们这些战战兢兢的老木头。”南来风自嘲了一下,然后又问,“我听说你被都城检察院停职了?”
“是的,叔父,您有什么法子吗?有没有认识的人,替我向都城检察院的人说一说,让我回去工作,真是可笑,因为一个投诉就让我停职半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的,没问题,回头我瞧瞧去。”
“那样就太感谢您了,南来叔父。”约娜高兴起来。
然后南来风坐定了身子,说道:“侄女,我就不绕弯子了,实际上今天我来还带着一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约娜很是好奇。
南来风摆出一副很棘手的样子,说道:“也许是老白死得太突然,没来得及交待,现在元老院很为难……”
“是什么事呢,叔父?”
“是一份文书,它本应由你父亲提交给元老院的,可是,你知道的,他突然就……”
“什么样的文书?”约娜想知道自己能否帮上忙。
“喔,是一个旧文件,很旧,但它非常重要,叫‘天石来秘卷’,你听说过吗,侄女?”
约娜想了一下,她并不记得父亲有给她说过这么一件东西:“不,没有听说过。”
南来风想了一想,又说:“也许他并没有提过这个名字,只是将它留在了家里,或者在你不经意间给你留下过什么线索?”
约娜摇晃着脑袋回答:“我想没有,他工作上的事从不让我插手,也不和我说。”
“噢,是这样吗……不过侄女,还是请你好好想一想,这个东西很重要,关系到国家的和平,绝不能落到某些用心不良的人手里。”
约娜琢磨了一会,说道:“他倒是有个保险柜,在他书房里。”
南来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快带我去。”
约娜领着南来风来到老白的书房,她站在一组大书柜前,挪动了一下架子上的一本书,然后大书柜向两边分成了两组柜子,中间露出一个嵌在墙上的保险柜。
那保险柜用一整面高强钢铸成,其余部分都埋在墙里,看起来十分坚固牢靠。
“我想他的秘密应该都在这个保险柜里。”约娜对南来风说道。
南来风摸了摸那坚固的柜门,问道:“你有钥匙吗?”
约娜摇摇头。
“他的遗物里没有这里的钥匙?”
约娜说道:“我试过他留下的所有钥匙,没有能打开这个门的。”
“阿尔训他们来过这里吗?你认为你父亲有可能把钥匙交给他们了吗?”
“不可能,爸爸平日会见他们都是在偏厅,他从不让别人接近他这间书房。”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暗柜的?”
“我小时候偷着进来玩,藏在桌子下面,看见他开过。”
“你是说这个暗柜很多年前就存在了?”
“是的。”
南来风觉得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再次摸了摸那柜门:“看来我们得找个锁匠。”
约娜没有反对。
过了半晌工夫,老管家领着一个背着工具包的老锁匠来到书房。
“小姐,这是都城能找到的最好的锁匠。”管家笑盈盈地把锁匠引到暗柜前。
“好的,谢谢你,米斯特。”约娜对老管家说道,“出去请把门关上。”
老管家按照约娜的要求,留下锁匠在那干活,自己离开了书房,并小心翼翼关上了书房门。
锁匠开始把弄起那副暗柜的门锁,南来风和约娜则站在一旁,闲聊起来。
“我一直想问,你们家的老管家是外国人吗?”南来风好奇地说道,“他长着金色的卷发,眼睛是蓝色的,而我今天才听到你们叫他的名字,这不像磐石人的名字。”
“噢,他是个西方人,我爸爸在西方大陆游历时带回来的,你知道的,我爸爸是个‘不拘一格’的人。”说这话时,她语气里显然有一丝讽刺意味。
“是的,你父亲素来在对待外来民族的问题上,有着高度包容和开放的态度,不仅对普人外族如此,就连对待异人外族也是如此,要知道,咱们磐石这些年和雪原人的边境稳定与你父亲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南来风微微一笑。
约娜则冷冷一笑:“你说得对,但或许也正是这种‘开放’的态度,导致了他的毁灭。”
南来风觉得“毁灭”这个词用得有点过火,他劝慰道:“孩子,你父亲是反传统的代表,他是一名斗士,在任何时代,这种精神的存在都是必要的,不然我们的文明便不会进步……只不过,你爸爸的行事方式有点过于急切,可能会招致一些人的记恨。”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说的是‘主政官瑞法祖阁下’。”约娜毫不遮掩地说。
“喔喔喔,我可没那样说哟。”南来风打趣地摇晃起手指,否认道。
约娜翻着眼皮,划了个“得了吧”的弧线。
“这不是一把锁。”
锁匠忽然说了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什么?”两人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锁匠进一步阐述道:“或者说这不是一把普人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