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岁的年龄,上面是年迈体弱的父母,下面是不懂世事的孩子,思凡像很多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男人一样,每天在布满荆棘的钢铁森林之中行走。他们活得很小心,很匆忙。每一天,都是那样,尽量加快自己的步伐,走得没有一点感情。
在这个速食面时代,可以两个小时以后,将自己置身于千里之外。或者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在见过一面之后,第二天很亲近的出现在一个红彤彤的小本本上面。像很多上班族一样,每天行尸走肉。思凡无暇想起自己的昨天,也看不清明天。刚刚和他点头微笑的面孔,在电梯下落的一瞬间就已经丢在了记忆之外。他只希望能够在喘息的瞬间,思考一下家人、晚饭,或是怎样能让今天过得开心一点。
在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当中,阳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奢侈品。即便我们比别人多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价格来购买采光更好的楼层,我们也很少有时间去享受原本属于自己的阳光。
思凡也是一样,每天天还没亮,提着公文包挤上高峰时间,如同火柴盒一般的地铁车厢。晚上,又行色匆匆的赶回家,照顾父母、照顾孩子。因为这是他的全部。白天,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总觉得给员工付多了工资的老板认为他在努力工作,他担心失去每一个客户,每一笔订单。因为他知道,这些看似在生命里不是最宝贵的东西,很让他的生活失重。所以他在那道缝隙当中,拼命地喘息着。
思凡是个认死理的家伙,他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的理论。就像那该死的墨菲定律,总是暗示着你,你越担心的坏事,就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你的面前。三年里,思凡换了四份工作,因为他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结束了一段工作,他就要在短时间里拼命的寻找到下一份工作,家里需要他来支撑。就像前面几份工作一样,思凡这次的工作也在痛苦地挣扎种结束了,他没有拿下这个月的业绩。
思凡很失落,他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人,最失望的人。他期望着天塌下来,把他和这个世界顷刻间毁灭,然而并没有。因为即便天塌下来,凭借他的身高也许他也不会成为那个最先死掉的一群人。
十几年来,天天的忙碌和业绩,他想换一个方式生活。不用天天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电脑,皱着眉头在电话里和客户细声慢语交谈。于是他头顶一个小头盔,脚踩踏板电瓶车,成为了一个外卖小哥。也许,外面的世界有时很寒冷,有时有风雨。但是比起那些笑面虎和外表体面、内心险恶的家伙来说,也许更容易使人简单快乐。
这是思凡工作的第五天了,每天下午当小哥们集中在悠悠奶茶忙闲休息的时候,当时钟指向15:20的时候,他的手机总会在人群中刺耳的响起。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接到一个订单,上面写着同一个地址:“文安路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