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烁不断搓弄着手里的手机,已经三天了,推销电话倒是接了不少,想接的电话从来没响过,已经等得快到临界点了,游晓东、红姐两个人一点消息没有,已经失去了虎威汽车,在这么等下去恐怕连车网车市都要黄了,那自己的明天就会成为一片“塌方”。
当手机在手里转到第十个圈的时候,延烁还是决定把电话打出去,问问两人到底是想干还是放弃。先打给游晓东一直无人接听,打给红姐时候是一个自称红姐妹妹的女人接的,说红姐不在,手机落她这了。延烁也没有细问,两通电话一点实质性意义都没有,这两人同时不接电话,延烁心里也闪过一丝怀疑,“难道他俩玩了,把我踢出去了?”真正创业的人惜时如惜命,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有意义的决定,眼前的事却截然相反,延烁想不管哪个人,至少得找到一个问清楚,对自己创业就是搏命一般。
也就是过了半个小时,游晓东回过电话,但那头声音比较嘈杂,跟晚会一般,延烁把电话使劲贴着耳朵,不想错过一个字。
延烁大喊:“你在哪呢这是?春晚现场吗?”游晓东尴尬地笑笑刻意压低声音说:“没有啊,我在外地啊”游晓东说的时候始终是陪着笑,延烁感到意外,难道游晓东跟红姐跑到车网车市总部去谈判了?这不就落实了要把自己踢出局吗!但也不好直接问闹出误会也不好,延烁问:“你上哪了?咋还跑外地去了”,游晓东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声说:“哦我在上海了,来参加活动。”延烁疑惑地问:“参加活动?什么活动?咱们网站还没代理呢。”延烁心里半信半疑,他非常害怕听到自己被踢出局的话,游晓东说:“就是我之前不是虎威的嘛,我有个自媒体号,上汽有个新车发布会,邀请我过来了。”延烁的火气从脚底窜到心口窝,但还是用理智压了下去,缓和语气说:“东哥,这个时候了咱不得先把网站的事弄好么,再出什么差错就没任何候选了!”游晓东听得出延烁的态度,陪着笑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这出来一趟挣个生活费,我回去咱们把网站弄好,自媒体我先放放。”
自媒体,延烁从没听游晓东说过这个事,一直以为游晓东只是专心的跟自己一块做网站代理,更何况现在的处境比较被动,车网车市随时有可能被别人代理,这个紧要关头是先处理网站代理的事情,可游晓东为了一个红包就把眼前要紧事放一边,延烁有点失望,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游晓东几乎没有考虑回道:“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到家。”延烁也无法明着埋怨游晓东,他不想在合作之前就把关系搞僵,这样可能拿网站的事也就宣告破产了,平和着语气说:“我给红姐打电话,她妹接的说不在,你没跟她联系吗?她到底干还是不干?”游晓东说他也不知道,因为那天三人分手后第二天就飞到上海了。
延烁挂了电话,一方面庆幸不是自己被踢出局了,另一方面对游晓东自媒体的事有些担忧,这会分散他的精力,对网站的业务也不是好事。想了一会也想不出结果,索性就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兵临城下自然会找到解决方法。
延乔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人力资料,跟窗口内的办事员道声谢谢后正准备离开,看到文鸯正坐在前面窗口,延乔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过去打个招呼,两个人可以说是互不相识,最重要的他跟路鹏认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身边的朋友想必也没有善类,就冲着又送卡、又要送自己回家,就让人觉得他必定有所图谋,况且自己并不想认识这个叫文鸯的,他的店也好多天没有光顾了。
但要到楼梯口得经过他身边,让他看到又得起身一顿发问,然后自己尴尬地回复,想想延乔就觉得无趣,抬头看看四周正好可以从另一边绕个圈过去。延乔盯着文鸯,加快步伐,快到楼梯口时正好文鸯办完手续站了起来也往外走,延乔见状心里“砰砰”直跳,几乎是小跑了起来,文鸯也没有注意到她,刚以为要摆脱的时候,延乔脚下一空“啊”的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趴在地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胳膊疼、腿也疼,头也有点疼,当时的感觉就是疼,几个经过的人看情况立刻围了过来帮忙收拾散落的文件,想扶延乔起身。
文鸯也被“啊”的一声吸引过来,看着其中一名男士正扶着一个女人的胳膊,搂着腰,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顾延乔吗!立马大喝一声,把下面两个男士吓得立刻松了手,刚才滚下来脚崴了一下,这一松手延乔没站得住身体往后倒,文鸯几乎是两步胯下台阶,紧紧搂住延乔的肩膀,一用力扶了起来,延乔也被文鸯的举动惊住了。
也许是因为看延乔长得不赖,想借此搭个讪,被文鸯这一出整乱套了,旁边一男的看不下去了问:“你干嘛的?”文鸯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她是我朋友。”头转向延乔的时候立刻变得柔情似水,还有些紧张地说:“没事吧,脚是不是崴了。”延乔还有些不在状态说:“我没事,谢谢。”旁边的两人见也无趣悻悻地走了,延乔想自己走,左脚一用力感受到一股酸痛,一阵刺骨的酸痛,站不稳,还是文鸯及时架住了自己的胳膊,一点一点往下走,见延乔疼的直皱眉头,咬牙切齿,也没经过同意,文鸯一把背起延乔,把延乔足足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文鸯会直接背起自己,嘴里念叨着:“你把我放下来啊,我自己能走啊。”文鸯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个过程。
到了大厅,文鸯问道:“你开车来的吗?把车放这吧,我带你去医院。”延乔赶忙回绝:“不用啦,我得回公司!”延乔并不想让文鸯带自己去医院,这样一来等于又得欠他一个人情,这个世界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何况自己并不想跟他再有什么来往。
“我不管你开没开车,我不可能看你受伤不管,从楼体滚下去谁知道你身上能受几处伤,赶快去医院看一下,最起码先把脚治一下。”文鸯的语气非常霸道,跟前几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延乔有些意外,自己这情况走几步都困难,万一再伤到筋骨就得不偿失,思前想后只好默不作声,跟领导打电话请个假。
文鸯心里暗喜,这算是第一次跟延乔独处,也是一次很好的拉近两人距离的机会,自从上次看到她跟路鹏吵架的事情之后,太多的疑问让文鸯非常急于知道答案,直接问那肯定非常的失礼,甚至连跟延乔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不问那自己整天生活在猜测与怀疑当中,像有块石头堵在心口。
因为有一件事情文鸯是非常确定的,延乔是一个好女人,而路鹏虽然是自己朋友,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以前对他的前妻就是说尽了谎言,经常以陪客户吃饭这种理由掩护自己花天酒地的事实,而文鸯也做过“帮凶”。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纠缠了太多的女人,意外来的就不会太意外,有两个女人都怀了路鹏的孩子,可能出于母性的光辉,两个女人都表明要生下这个孩子,那段时间可把路鹏忙坏了,假如真有两个孩子出世,不光自己的家庭完蛋了,自己的事业、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搞不好会一辈子翻不了身,但路鹏当年能够击败众多优秀的竞争者俘获延乔的芳心,又能够在婚后游刃有余的游走在众多女性的闺房之间,是因为他有一项非常了得的技能—能说会道,发誓、煽情这种东西随口就能来,不会因为它是假的而感到羞于开口,于是通过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这两个女人把孩子打掉,但巧就巧在两人选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分身乏术的路鹏找到了文鸯,文鸯先是拒绝了,但最后还是被路鹏“打动”了,做了一次他自己认为是人生污点的事情。
在那天晚上的事之前文鸯一直认为路鹏做的不对,但也无所谓!可能是出于保护延乔的心理,现在文鸯却觉得路鹏是“罄竹难书”,他害怕延乔是路鹏无数的猎物中的一个,而延乔却傻乎乎的以为路鹏是她的全部,但又不能直接跟延乔说路鹏是一个花花公子,外面有很多女人,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心里越急就越乱。
文鸯带延乔去医院做了简单处理,索性是并无大碍,只不过脚脖子得肿几天了。文鸯没有送延乔回公司,直接给拉到了自己的店里,安排在收银台坐着,打趣地说:“今晚你来收钱,你管账。”
延乔知道是一句玩笑话,但你管账三个字却戳的她心疼,女人持家管钱这也是中国女人的一个传统,也是中国男人疼爱老婆的一个方式,但路鹏把钱攥得非常紧,家里的钱都在他的户头,延乔买化妆品、衣服甚至买菜的钱都要跟路鹏要,刚结婚的时候路鹏还会给延乔零花钱,过了那段时间在路鹏面前延乔就像乞丐一样,可就这样路鹏也总是以没钱为由拒绝延乔,其实不是借口,是真的没钱了,路鹏找女人花钱都是大手大脚,连开房都是豪华套间,刚上iPhone 5的时候路鹏买了两部,不是给延乔是给了两个外面的女人。
延乔表现出来的只是“嘿嘿”一笑,说:“那今晚的账可就是一笔糊涂账了。”文鸯看延乔觉得可爱,在这个位置坐着还真有老板娘的范儿,当然如果眼前这个人愿意做老板娘那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让她来管。文鸯笑笑说:“既然让你管账了,那就随你高兴喽!”延乔只是傻傻地笑,没有往下接话,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文鸯接着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好久没来了,今晚给你来一份私人订制。”然后露出故意满怀期待的表情说:“这可是我这里的非卖品哦,任何人都没享受过!当做给你的奖励了。”延乔只能点点头嘿嘿一笑,如果继续说或者拒绝文鸯还是会把话题往管账上面扯,自己不想聊这个就接受了,文鸯也能转移话题。
文鸯进了厨房,得整理一下晚上的食材,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开始慢慢上客了,延乔寻思在这坐着会耽误人家做生意,等文鸯进去后延乔给延烁打个电话只是简单地说脚崴了,让他来接自己回家,而且是现在务必马上来。
有些常来的熟客看着收银台的延乔,都会打趣的跟文鸯说老板娘终于露面了,原来老板娘长这么漂亮,总是不露面是不是怕让单身狗们都惦记上。文鸯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乐开花,误会有时候也可以让人心花怒放,自然不解释他俩的关系,只是一旁傻乐,时不时斜眼瞅瞅延乔的反应。
延乔被说的脸都红到耳根,刚开始还解释一下,说的人多了也只能跟着傻乐,但心里尴尬到了极点,默念着小烁快点来。五点天已经黑了,后厨煮米线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夹带着一股米线的清香,店铺的玻璃都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从外面看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很想进来吃一碗热乎乎的米线。延乔喜欢这种感觉,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一种空荡的心被填满的感觉。
踏着饭点,延烁匆忙地推门而入,店里已经好多桌客人,后厨的制作都是有配方比例,所以大厨直接在后厨开火,文鸯就轻松许多,基本是后厨前厅两边检查一下,看到老姐安然地坐在收银台,延烁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她旁边一个魁梧,个头挺高,皮肤稍黑的男士正在向自己打招呼,延烁指指延乔,示意来找她的。
文鸯并不了解延乔的家庭情况,误以为是延乔男朋友来了,那一刻心里提示着自己“原来她有男朋友了,哎,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单着。”文鸯扭头问道:“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延乔刚想说明情况,却欲言又止把想说的话呼伦个吞了下去,延烁向来没有直接叫姐的习惯,因为他觉得别扭,所以从来都是直接说事把称呼省略了。
“脚怎么能崴了?我看你这不也没事嘛!”延烁打趣地说。延乔笑笑回道:“疼啊,不是你崴脚,在这说风凉话。”文鸯在一旁沉默,他从没见过情侣间这种“关怀方式”,延乔注意到文鸯的眼神,笑笑说:“今天谢谢你了,这个点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耽误你忙了,我们先走了。”
文鸯尴尬地笑笑显然有些不太自然,手在空中胡乱比划没了头绪,张口便说:“一块吃个饭再走吧!”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心口上钉钉子吗!
延烁打一进门已经注意到文鸯,老姐脚崴了他第一个知道,而且还接到了自己店里,还要留自己吃饭,这摆明就是准姐夫了!再打量一下这个店,还是个有钱的主,长相也爷们,老姐还是挺有福气。延烁看了延乔一眼说:“好啊!”文鸯跟延乔都是一惊,延乔训斥道:“好什么好,赶快回家,人家这正忙着你别捣乱了。”文鸯只听到两个字“回家”,像是一击重拳打到脑门上,如果说是男朋友那自己若横刀夺爱还有点希望,回家意味着结婚了,一切努力都将灰飞烟灭,而且文鸯的思绪突然清晰的将之前的事情理顺明白,延乔以前是路鹏的女朋友,后来知道路鹏花花心肠于是就断然分手,然后找了一个人就嫁了,路鹏却不肯放手纠缠延乔,正好让自己碰到,想送她回家却被拒绝,因为她是有夫之妇。文鸯断定这肯定是事情的真相。
延烁已经扶着延乔到了收银台前,看文鸯正走神发愣脸色也不太好,延乔问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文鸯回过神正好看到延烁正一手搂着延乔的肩,一手握着延乔的手,他更加确信了两人的关系,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已经满怀绝望,挤出笑容说:“没事,路上可能结冰,开车慢点。”
送走延乔,文鸯瘫坐在椅子上,他想大吼一声“今晚不营业了,都马上滚蛋!”最后还是在心里喊了这句话,然后跟员工交代一下,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