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千人队遇阻,从两边退下,第二个千人队接着往前冲刺,再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上十轮冲锋下来,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旗门,竟有些微微颤动了,结界的保护罩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骑兵队消耗不小,颇有些人困马乏,纷纷开始解鞍下马在一旁休息,换成了步兵队接力冲击。同样是十个千人队玩车轮战,左手盾牌右手刀,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保护罩上,看得静虚上人都感到阵阵肉紧……
西昆仑第一高峰,与九别峰比邻而立的公格尔峰下,类似的情形在同一时间内发生了。
而南面的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下,聚集的人马最多,攻击的规模也最大,随着“册那”一声巨响,这里的结界保护罩终于最先崩溃了!那根高耸入云的旗杆,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随时都有破碎消亡的可能。铁甲大军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正当伏魔旗门摇摇欲坠,一副枯木朽株,行将湮灭的样子。众人的眼前一花,旗门下已经多了一道矮小的背影,伸出一根水嫩嫩的葱白手指,就那么看似随意地轻轻点在旗杆上。
整片天地都好像骤然间凝止不动了,大家倏地全部愣在当场。等到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再瞪大眼睛细看,伏魔旗门的旗杆好端端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那道矮小的背影,横亘在数万大军身前,虽然在旗杆的对比下,同样宛如蝼蚁,却仿佛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天堑,让人生出不可匹敌之心。
原以为成功近在咫尺,谁知道咫尺又成天涯。
变生肘腋,这次轮到铁甲大军傻眼了。无、不、知三仙不是正在铸剑,无法分身么?这个小矮子是谁?谁还有这么大的神通,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整伏魔旗门?诸多疑惑和不解像瘟疫一般,迅速在大军中传开,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莫衷一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更要命的是,那个背影慢慢地转过身来了,有眼神好的瞧着不太对劲啊,怎么看着像是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嘴边似乎毛都还没长齐呢,单论样貌神情,分明是个只有八九岁的总角娃娃嘛。
我的天,怎么回事?就算再笨的人,也应该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此时此地能够以这种面目示人,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可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这下子铁甲大军彻底凌乱了。
静虚上人似笑非笑地扫了数万大军一眼,每个人的心中所想,好像都被完全看通看透,再无任何秘密可言。一种软弱无力的感觉在不断蔓延,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就连马儿都停止了打响鼻,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一时间鸦雀无声,上人的天眼照拿来震慑凡人,是有点牛刀杀鸡大材小用了。他索性朝大家扮了个可爱的鬼脸,丢下一头雾水的铁甲大军,随手变出茶具和月牙凳,就那么坐下喝起茶来。一边喝茶,一边嘴里嚷道:“你们的年纪太小了,不认得我老人家很正常,赶快叫你们背后的人出来吧,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你们所能控制的了。”
这说话的口气特别倚老卖老,偏又是从一个八九岁的瓜娃儿嘴里娓娓道来,场面看起来带点滑稽,但众人却有苦笑不得,因为对方在举手投足间,便流露出强大的压迫力,的确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
“呜——”大军后方响起一声号角长鸣,显然这是搬救兵的信号。
不久之后,另外两处阵眼的方向,也传来了号角长鸣。静虚上人的真身来到慕士塔格峰,仙人指分身去了九别峰,茶宠分身则去了公格尔峰,同样挡住了铁甲大军前进的步伐。所不同的是,茶宠分身的言行举止和上人一样灵动,只是肤色接近当时富贵人家豢养的昆仑奴,属于上人的“黑化”版,而仙人指分身则显得有些木讷,呆头呆脑的,属于上人的“夯化”版。
很快的,“呜————”,一阵更长的尖啸声回应,在山谷间震荡,众人的耳中嗡嗡作响,甚至连听觉都出现了短暂的失聪现象。
“别闹了,从哪儿窜出来的鬼东西,想引起雪崩么?”静虚上人的小嘴皮子动了几下,尽管音调不高,却以一种恬淡平和的气场,把之前尖锐高亢的长啸声给硬生生压了下去,明显技高一筹。
短暂的沉默过后,从慕士塔格峰前的空间通道中,浮现出一尊高大威猛的身形。只见远处众人让出一条大路,有一人一马,以富于节奏感的踢踏步伐,徐徐而来。刹那间人群里欢声雷动,那匹马周身颜色雪白无瑕,没有一根杂毛,高达近丈,状若龙腾虎跃。在一群黑甲大军的映衬下,分外醒目。而马上之人则扛着杆丈二大枪,亮银的枪身粗如儿臂,寒光四射,枪尖的红缨随风飘扬,气势逼人!
在场诸人如众星捧月般跟在其身后,潮水一样涌向静虚上人,直抵伏魔旗门的边缘。
近了近了近了,那一人一马越走越近,逐渐看得更加清楚。咦?慢着,上人瞅准了,这哪里是什么一人一马啊。那明明是一匹马,哦,不,是一个人。也不对,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头马身,半人半马的怪物!
静虚上人含笑呷了一口茶水,指着来势汹汹的人头马道:“我素来不喜那些披毛戴角的东西,你这畸形儿,不就是天上龙马与凡人私通所生的怪胎么,仗着遗留了一点龙马血脉的神力,就想在人间横行无忌,这次包你要撞到铁板了。对了,动手之前先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老人家连真正的龙马都骑过,可别说没提醒你哦。”
人头马闻言色变,这看上去像个善财童子,说话却显得格外老成的小娃娃,到底是什么来路?自己的出身被人一眼就看穿了,而自己对敌人却一无所知,细思恐极。之前的傲气早已消了大半,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