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原野上,隔些距离便有几户人家,只是没了人家,经历了长安城的浩劫、亓官颙的掠夺无度、流觞的有名无实,哪里还能容得下穷苦的百姓,一列一列的流民,充斥荒郊。
风得意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里虽痛,却无计可施,不过,难捱腹中饥饿,他还是拉着亓官颙闯进了残缺的茅屋,搜寻了一番食物。结果,只有锅碗瓢盆掩藏在灰尘中,风得意只好在茅屋周边的菜畦摘点嫩芽来烹饪。
可是,亓官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风得意丢下手中的嫩叶,冲出屋子,发现饥饿又惊恐的人把亓官颙围了个水泄不通,朝他扔着沙土,风得意赶紧冲进去,虽然免不了招来一顿打,但还好轰走了人群,才费力地拽回了亓官颙。
“你看看……哦,你看不见……这些人饿得都快吃了你!”风得意故意不揭他的伤疤,可是亓官颙心里却明白:“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
“说我弑君杀父,祸国殃民!”
风得意默不作声,只听亓官颙字字铿锵地继续说:“他们说得对,我确实做得不尽如人意……”
“你哪是不尽如人意,你那是不如人意!”风得意见他释怀了,笑话起他来,亓官颙倒也没反驳,偏头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龙山清凉宫,拜我爹、拜你娘!”
“什么意思?”
风得意摇头叹气,自言自语:“猪头……傻子……我三番五次给你说了,你是仉督昱和华山清凉宫主母……”
“够了!”亓官颙显然是不高兴了,他把身一转,便催促风得意:“走吧!”
“先吃点东西再走,反正也不远了……”
“我不饿!”
风得意就是不走,亓官颙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终于逮到了他的手,直接往前拽,结果绊在石头上,倒在地上,顺带让风得意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呻吟连连。
“你个死瞎子,看又看不见,瞎逞什么能啊!”
亓官颙没理他,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走去,风得意拍拍身上的尘埃,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你站住……慢点!”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又摔了一跤,趴地上,脸面都没了。
清凉宫,一片废墟,杂草丛生,只有一间屋,高过草丛,还有神龛、佛像。
风得意触碰着长满苔藓的砖石,动情地说:“娘亲就是在这里日日忏悔,当初我还不知所为何事……”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现在才明白,是为了我的身世和你的身世。”说着,他拉过亓官颙的手,触摸起墙来,平静地说:“你没见过娘,也不知风家的惨,你摸摸,这一石一砖,都是娘。”
亓官颙是抗拒的,但是拗不过风得意的功力,极其不情愿地点点墙砖,点点头。“好了。”
亓官颙要走,风得意赶紧阻挠他,一把拖他回来:“你去哪儿?”
岂料亓官颙一时情绪激动了,吼道:“我对这地方,根本没感情,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风得意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这混蛋,我好心好意带你回家,你竟是如此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