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胡子汉子从马车上跳下,回身单手拉扯着锦帘。
一头白发,满是皱纹,老太太一手持着拐杖,一手搭在虎儿的肩膀上,
夜晚的凉风轻轻一吹,老太太从怀中取出手帕捂在口鼻上:“咳咳咳~”
短胡子汉子一手把虎儿提了下来,赶车的车夫连忙取出板凳放在马车下。
短胡子汉子搀着老太太缓缓下了马车。
回头一看,好像少了点什么?
左瞅瞅,右瞧瞧,我家儿子那?
我刚刚提溜下来的,那么大的一个儿子。
“你扶着咱娘进去,把剩下的房间全包了。”短胡子汉子对着刚刚拉开锦帘的妇人说道。
“嗯。”
妇人踩着板凳下了马车,搀扶着老太太走进客栈。
“诸位打尖还是住店?”
...
在门口瞅了一眼,没在大堂发现自家儿子的身影,短胡子汉子几步便奔着边上的马厩而去。
马厩中,只有两皮马静静的在吃着草料。
摸着黑,短胡子汉子挨个搜索每一个马厩。
马厩后,虎儿看着独臂少年身上的长剑,口水都快流了下来:“大哥哥~大哥哥~”
缓缓蹲下,虎儿轻轻拍打着独臂少年的脸庞:“你怎么睡在这里?”
“酒~”
“酒~”
少年喃呢着。
“大哥哥要喝酒嘛?”
“剑客是不是都喝酒?”
虎儿说着,身上碰触独臂少年身上的长剑。
长剑堪比虎儿还高,虎儿费力的才把长剑捡起。
“哇,我摸到剑了,我摸到剑了~”雀跃之中,虎儿缓缓的从剑鞘中抽出飞剑。
剑鞘落地,砸在独臂少年身上,虎儿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长剑。
月光洒在长剑上,剑刃反射月光照耀在独臂少年的脸上。
剑刃~
月光~
孩子~
迷糊中,少年眼中出现一副景象。
马车夹缝中,少年蜷缩着。
马车的车帘被扯掉。
幽蓝的月光洒下,一位年轻妇人安静的端坐在车厢正中央。
剑光闪过。
血柱冲天而起。
妇人的头颅落下。
咕噜噜~
脑袋向后翻滚,最终面对孩子时缓缓停下。
艳丽的脸庞上,依稀能看到一丝...一丝的解脱。
高举长剑,虎儿渐渐支撑不住,长剑向着独臂少年下落。
剑光闪耀,阎德祐瞬间酒醒。
单手一撑,阎德祐起身,右手猛的的从虎儿手中夺走长剑。
阎德祐的余力根本不是一个儿童能够承受的。
踉跄几步,虎儿倒地。
“哇~”
哭声瞬间响起。
“虎儿!”
轰~
短胡子汉子一头撞破马厩的墙壁,冲了出来。
儿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剑鞘在地,一个衣衫...还算整齐,但披头散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更何况还对手持长剑对着虎儿。
“他定是想要害我虎儿!”
“呔,小子,有种冲我来,欺负一个娃娃算啥本事!”短胡子汉子拍拍胸牌,完全不顾头上流下的鲜血。
阎德祐撇了一眼短胡子汉子,低头剑入鞘,捡起剑鞘挂在腰间,扭头便走。
短胡子没敢阻拦,待阎德祐走远后,短胡子汉子连忙抱起虎儿,轻轻的拍打着虎儿身上的灰尘。
“乖虎儿,乖虎儿,别哭,爹给你糖吃。”说着,短胡子汉子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一提溜糖果。
看见糖果,虎儿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短胡子汉子顿时荒了,不该如何是好:“虎儿想要啥,爹给你!”
虎儿瞬间不哭了。
“除了剑。”
“哇~”
妇人从后门中走出,来到虎儿身旁,轻轻抱起虎儿,轻轻拍打。
“虎儿乖,回去娘亲带着你骑大马,不哭了。”
“真的?”
“娘亲何时骗过你。”
“喔喔喔,骑大马,骑大马,我要骑最高,最壮的马。”
“好。”
妇人抱着孩子返回客栈,短胡子汉子连忙跟上。
“咱娘安排好了没?”
“一切都安排好了。”
“还剩六间客房,我跟咱娘与虎儿一间,剩下五间,每间四人,守夜的也都安排妥当了。”
“大堂没有座位,我也吩咐小二把酒菜做好给送到各个房间。”
“行。”
两人从后门踏入。
大堂的烛光下,妇人才发现自己夫君脑袋上还在流血。
“你头上怎么弄的?”
“额...不小心碰的。”
“赶紧上楼,我给你处理一下,这深秋的,若是不小心落下病根该如何是好!”妇人的话不容拒绝,短胡子汉子灰溜溜的跟着妇人上了二楼。
最后一个白面馍馍沾着菜汤下肚,喝干碗中的水,袖子擦去嘴角的饭渣。
唐宋元拿着号牌走上二楼客房。
推开房门,唐宋元走了进去,打量一眼客房。
一张床外带一个八仙桌和四个条凳。
身上的包袱放在八仙桌上,简单的检查一遍客房,唐宋元盘膝坐在床铺上。
吱~隔壁木门开启的声音响起:“虎儿,听你娘的话,不许乱跑!”
走道中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响起,唐宋元从袖口取出禅木小盒,打开盒子,抬手法诀便要打出。
四味酒虫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直接飞出盒子尝试逃脱,反而趴在盒子边缘转圈。
手中的动作停下,唐宋元看着四味酒虫。
嗡嗡~
鞘翅开启,薄薄的后翅快速挥动,四味酒虫缓慢的升空,转向南方。
南方?
四味酒虫嗖的一声飞出。
噗~
窗户纸被轻易穿透。
唐宋元几步来到窗户口,打开窗户,看着已经燃起点点火光的村庄。
“糟糕!”单手一撑,唐宋元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楼下,刚刚包扎好伤口的短胡子汉子走出客栈,便看见远处的火光。
“走水了?”
砰~
唐宋元的身影落在短胡子汉子前,还没等短胡子汉子反应过来,便直奔远处村庄而去。
“这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等等,啥眼熟不眼熟的。”
“快去救火!”短胡子汉子连忙返身高呼。
一盏茶的时间,整个车队二十余人,除了两个守着车队,一个照顾妻儿老母的,其余人抄起锅碗瓢盆,赶去救火。
客栈中其他的客人也三三两两的奔着着火的村庄而去。
村庄中,阎德祐单手持剑,立于墙头。
剑刃上,丝丝鲜血汇聚成滴落。
时明时暗的火光中,风吹起阎德祐的杂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