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快到后半夜的时候,哀嚎洞窟里面一道门防处,还真的传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异响。
那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推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而这大门又几乎快要撑不住了的样子。
本就睡得不踏实的方程,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本想直接呼救,但听到那异动只响了一会儿,没有继续,也就忍住了没喊出来。
睡意全无的他,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子,有些紧张,又有些纠结。
没一会儿,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胆气,似乎又稍微增长了些。因为他有了一种想要前去查看一下的冲动。想必一是好奇,二也是他那一颗探索求知的猎者之心,又被激活了。虽然此刻的他,并没有相应的实力,来匹配那一颗心。
不管如何,心动了就去行动。藏着掖着,捂着躲着,只会让生命的火力渐渐熄灭,直到失去活着的方向。
方程轻手轻脚的贴着墙根,缓慢的移动到里面的门前,借着枯黄的灯光,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安静的铁栅门。
灯光下,这铁栅门靠上的位置,似乎有些发亮。甚至还有黏糊糊的滴液,悬而未滴的挂在上面。
他可以确认,晚上刚来的时候,门是干燥的,没有其它东西的,这绝对是刚才那一阵动静后留下的。还好这铁栅门上的栏杆,排的比较密集。应该是刚才的什么东西没能穿过来后,又掉头离开了。
一想到这东西可能还没走远,方程就一阵头皮发麻,赶紧又蹑手蹑脚的又溜了回去。是呼叫还是静等,几个想法一直在他脑子里逛游,没个结论。
而在方程离开没多久,栏杆上那些发亮的黏液,轻微的冒出了许多很细密的泡泡。这群泡泡每破裂一点,黏液就少一点,很快就全部消失不见。好像是风干了,也好像是被这栏杆给吸收了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些沾染过黏液的地方,颜色已变得有些斑锈灰白,翘起了些干皮。
强忍着忐忑,一直不敢睡去的方程,在黎明到来之前最黑暗的时刻,还是一阵含糊,倒头眯了一会儿。
直到大门被人推开的时候,他才再一次转醒过来。
走进来的,还是昨天的九号守卫。一进门,他就看到刚刚睡醒起来的方程,警醒的退向墙角靠着。等看清来人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九号守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有意调侃,嘴里更是啧啧称叹。
“你小子胆量可以啊,在这种环境里,竟然还能睡着,心理素质看来是杠杠的。要不,昨天给你说得事,你再考虑考虑?好处绝对超出你想像。咱们可以三七分。”守卫九号假装没有看到方程那憔悴的眼神,也忽略了他困顿的表情,一个劲儿揶揄道。
看着一个劲儿摇头的方程,守卫九号也感觉到没什么劲儿。随后,他又理了理形象,恢复板正严肃的态度,清了清嗓子,说到,“走吧,该出工了。”
说罢,他就带着方程,沿着昨天的来路,爬坡下坡的,回到了矿坑作业的地方。
移交完毕,九号守卫不声不响的反身离去。
黑脸监工看到方程竟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还能挺挺得站着。眼神里有一丝讶然,不过很快又隐了起来。
“看来昨晚休息的很好啊。”监工本来懒得理会,忽然感觉又想说点什么,就朝着方程开口道,“今天要还是像昨天那样,你可以不用回来了。直到完成任务再出来。放心,我们对待新人,还是很友好的。尽早让任务步入正轨,免得将来因为没能及时完成任务,被滞留处理了,反过来怨恨我们。”虽然说的有些突兀,但也没引起什么动静,都累了一天了,刚起来的的矿工们,没有谁是精神饱满的。
按照这矿山的规定,同一个人的工作场地,每十天需要进行一次调整更换。一来是防备私藏倒货的存在,二来可以稍微均衡下资源分配。相对贫富的矿脉,大家都有机会遇到。声明上,是这样解释的。具体真相,没有谁敢去质疑猜测。
所以今天,方程仍旧是前往昨天的那一条近乎贫瘠的矿道,自行选择开挖方向。
“掌握了省力的方法,今天的效果,应该比昨天要好些。至少不会没有任何收获吧。”方程这样想着,来到了矿道的深处。这回他没有就近选择岔口,而是打算一直走到最远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七号矿场已经存在好多年,也有不少的获取自由身份的公民,是在这里劳作过的。他们大多出去以后,会成为金河城邦的外线作业人员,经常奔波于各个资源点与城内交易所,换取着生存所需的各种物资。
而作为曾经流放改造过的成员,不管是出于何原因,他们在城邦内,经常会遇到不公平的待遇。被歧视,被排挤的现象,一直都存在。
虽然法则上,并没有相关否定,但原著居民还是理所应当的,自认要高一等,而这些人,全是些下贱的流亡种。所以两种人群之间的冲突也时有发生,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是有恶化的趋势。
徐浩就是其中一个在七号矿场混过,恢复自由后又混得不错的一位。
但最近,他也有些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每到夜里,只他一个人的时候,都几乎忍不住要给自己来两巴掌。跌磨滾爬,好不容易混上的地位,自己一时手贱,给折腾的摇摇欲坠,一手好牌被打的稀巴烂。
为了能够再次得到组织的信任,他不得不重操旧业,做起了前线拼命的行当。只希望到时候,这一身老胳膊老腿儿还能派上用场。
青毛和幺鹤两人是在徐浩手底下混了好多年的跟班。平常这俩人绝对的是走到哪里都吆五喝六,趾高气扬的。就因为徐浩跟前红人这一层身份。
可如今,这俩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整天疑神疑鬼的,仿佛就要被吓破胆了。
也无怪乎他们俩害怕,最近谣传的几个大案子,他俩可是亲眼目睹过现场的。尤其是那个兜帽男,更是他们多年的兄弟。要不是上回有事外出,那次任务,没准就会让他俩带队去执行。一想到兜帽男的下场,两人背后冷森森的。
哪怕是见惯了血的混混,也被那残忍的场面,给整的快吐出胆汁了。
这回出城,是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他们大概锁定了徐宾的出事地点。这也是一切事端的起因。
徐宾其实是徐浩的弟弟,并非谣传的侄子什么的。
由于徐浩徐宾年龄上相差许多,所以总被误认为其他关系。
徐宾看上了一份金河城邦官方任务的奖励,一套能够抵挡三星实力高级猎者全力一击的魔岩甲。所以通过各种手段,抢到了那个唯一任务。
由于完成这个任务,需要一次性上缴三百新鲜的星炎藤,所以就需要能够便携的转运工具。
而当时徐浩的手里,恰好就有一件。那是他用来承办帮内重要事务,上面给特批的公务用品,空螽背囊。
这空螽背囊是由成年空螽兽的额上第三只眼,空睛瞳,经过炼妖科技,固化接口指令与操作密码,制作出来的须弥芥子类的装备。对空螽兽来说,一星级别便算是成年,睛瞳内才能形成稳定的存储空间,通常只有十个立方大小。
一般的二星级别的空螽兽,就已经让四星守将级别的猎者头疼了,更别说其它更高级的空螽兽。所以,市面上能存在的,几乎都是最小容量的这一类背囊。
对于徐宾的任务来说,这十立方大小,已是绰绰有余。
禁不住徐宾的软磨硬泡,哭穷卖傻,最终徐浩还是借给他了。
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十天半月后归还,神不知鬼不觉,刚好不耽误手上的公务。
然而外出的徐宾,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一直未归。帮派里安排给徐浩的任务又一拖再拖,迟迟不能归还背囊。
终于纸包还是不住火,事情败露。徐浩被查办革职,并责令其限期找回空螽背囊。他没敢想象如果完不成会是什么后果,因为青蛛帮折磨人的手段,他可是亲自实施过多次,清楚得很。
可是,眼看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一点进展也没有,反倒派出去的其它几人,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意外,让本就焦灼得徐浩更加坐立不安。
还好,最近从一个胖子那里,散出来的一个小道消息,让毫无头绪的徐浩算是找到了点眉目。
说得是上次那场魔隙围猎任务,结果并非负责人报告的那样,所有参战人员都已经牺牲,而是有一个幸存者。
虽然目前不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那人并没有当场死亡。而且数据显示,他去最后还能自行离开,朝着的,正是落炎森林,岩坞山这一方向。
而这方向,也恰好是徐宾当时做任务的必经之地。
时间路线既然吻合了,那只要能够前去找到些线索,也许就能抓住事情的关键。这也是徐浩亲自动身前往的原因。
荒古森林,独岚山脚下,靠近沼湖湾的一带,本是二星妖兽,金鳞虬蚺蟒的领地。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时常出没一股阴冷的气息。不但将临近的湖水搅的混浊不堪,就连千百年的古树,也都罕见的出现了罕见的枯萎迹象。而金鳞虬蚺蟒,更是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若有人在这附近多停留几日,就会发现,每到夜半时分,沼湖湾里就会响起一连串“嘤嘤嘤”的叫声。那声音凄清悠远,悲恸震撼,在那幽静的森林里,都能传播的很远很远。随后,沼湖湾的水位会猛地下降一大截,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切又恢复原样。一样的阴冷,一样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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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城邦,一处地下杂货室内。独眼的老葛林叼着一只超大的壶把型的烟袋锅,时不时的冒出两口浓烟来。呛得金志钱一个劲的抱怨,手也不停的扇着。
“少吸两口吧大佬,别把烟灰掉进去啊。我的大计划,能不能行,可就看这三个小铁疙瘩了,可别给弄毁了啊。”金志钱心疼的看着被摆弄的球形疙瘩,外层护装已被拆卸,露出的是里面的一些线路板结构。有几个蓄能的小黑模块,正在被老葛林眯着独眼,一点点的探测着。
“要不你来?来不了就别瞎嚷嚷。就这破玩意儿,能理顺这能流回路的,除了老子,还有谁有这本事?”老葛林取出嘴里的烟袋锅,朝着实验工作台的边棱上,“咣咣”敲了两下,接着说到,“你小子脑袋是被门缝夹了还是咋得,闲的没事干,去哪挖来这三个报废的侦查眼,还花费这么多精力,来调取什么黑盒数据,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金志钱也不反击,立马换上笑脸相迎。“有用,有用得很。那个,老葛林,不是我瞎咧咧,哪一回有了好东西,我不是先来找的你?就是知道你老葛林的本事,我金志钱就愿意跟你打交道。你看,凭咱们以往的交情,这回的援助,能不能算是友情提供啊?”
“休想!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老葛林没好气的回了句,“还援助?不过,你要是愿意,让你的小宝贝给我用两天,以后的友情援助,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怎么样?”
“算我没说,多少钱,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