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节闭目,专心于催化吸收体内汪洋恣肆的灵气,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无边的灵海气江上,感着四面吹来的海风,渐渐窒息于滔滔海浪中。
程维如一叶扁舟于淘沙大浪中波荡费力的前行,头上雷电交加,风雨难歇,而前方不远处,一片风平浪静。虽只有几米,但眼下稍不留神便会被风浪卷走,沉沦不知踪影。
“呼!”
程节吐出一口浊气,逸出缕缕化险为夷后的淋淋畅快;他这个稚嫩毛糙的年轻船夫还是战胜了风雨,成功脱困了。
程节庆幸之余,心悸之绪难以掩盖。三品一纹炼灵丹,对他而言,霸道无比,犹如草原上桀骜不驯的骏马,让套马杆的汉子颇为吃力,但这汉子似侥幸似技高一筹,还是驯服了那匹骏马。
三品一纹炼灵丹化生出来的灵气,具有的灵效,皆超出程节的想象,而将其彻底吸收后,体内灵海的颜色更浓郁地青了,似再多加修炼几日,便能突破开灵境,踏过破魂境下品的门槛。
瓶中共有五颗三品一纹炼灵丹,吃了一颗,还剩四颗。
程节离破魂境咫尺之距,想再吃一颗炼灵丹,将自身的境界一举突破而踏入破魂境,免得心有不甘。
想到做到,程节又吃了一颗炼灵丹,再次化身套马杆的汉子,骑着刚刚驯服的骏马去追逐驯服一头更为彪悍桀骜的骏马。
一番追逐嘶鸣后,程节颇为疲惫,望着远去那头彪悍桀骜的骏马的身影,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程节将第二颗炼灵丹吸收殆尽,而离破魂境下品仍有咫尺之距,仿佛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程节点到为止,没有魔怔般的揪住不放,心平气和,水到渠成,才是合宜之计。
烛台上的灵烛,熠熠生辉,不灭不熄,只等着那人口吐春芳。
程节手上拿着华天真给的功法卷轴《天地纵》。《天地纵》是一部玄阶中品身法,纵横天地,遨游无止境。
摊开卷轴,上面写有一篇百字有余的修炼法诀,字迹工整,从右到左,排序有致,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浩然之意,读之朗朗上口,胸有沟壑。
程节闭目冥思,超脱外物…
一夜倏忽而过,烛台上的灵烛早已燃尽。程节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卷,歪着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屋外,清晨温润,晶莹的露水爬满草叶,一声接着一声的鸟鸣随着微风飘远。
一夜修炼未睡的斗峰宗弟子,又开始起来茫茫碌碌,所为之事,不过求学问道,不枉来这一场。
噗通一声,程节竟从床上掉了下来,摔醒过来,先是茫然若失,而后头脑清醒。
程节站起身,轻拂去府袍上的微微尘埃,尘埃飞舞,于缕缕晨光中舞动。
清晨的青葱之色映入程节的眼帘,眼帘舒展,溢出缕缕抖擞的目光。像许多晨起的弟子,程节开始一番洗漱,洗去昨日的俗气愁容。
屋外,晨色宁静,程节的两位师兄刚刚起来,面容困倦,昨夜很晚才睡,不知是在苦修,还是在纵情。
程节与两位师兄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从白丁府走出,眼前之景开阔了不少,远眺近观,不再只有矮墙清院,一幅水墨丹青在程节的眼中徐徐展开,蕴满淡雅不失斑斓的色彩。
斗峰宗之外,之外之外的景色,又何等锦绣,只等着程节去一一探求。
走了片刻,不远处一座古朴雅致的阁楼与天交融,仿若海市蜃楼,仙光缭绕。
程节眼前的阁楼是斗峰宗的藏经阁,阁上的那块牌匾上,铁钩银划,镌刻着“藏经阁”三字,笔劲苍然,蔚为雄壮。
藏经阁有五层,雕梁画栋,层层叠叠,古色古香。仿佛入阁饱览经书,用功十载,等出阁之时,手执雄笔,便可使天地开阖。
藏经阁中的经书功法分门别类,参差不等。前三层中的品阶不高于玄阶上品,惟有第四层藏有十本地阶功法,也惟有奉献点在上万以上的弟子方可进入。纵观整个斗峰宗,也寻不到一个奉献点在上万以上的弟子。最为神秘莫测的当属第五层,惟有宗主一人出入无阻,其他长老,更别谈弟子,都只能频频观望,胡乱猜测。
程节进入阁中,浓淡相宜的书香之气扑面而来,醇厚不腻,心神不经意被虏了去。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黄金屋,哪个不令人垂涎三尺,却又求之不得。
阁中三三两两弟子或止步书前,面露沉思;或穿游不止,寻求真经。
程节缓步观览,走过一行行书,穿过一条条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书却在灰飞尘舞处。
程节在一行书卷前停下,书卷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长久无人问津。
这一行书卷皆是丹书丹法,品阶不过才黄阶下品,或许正因如此,这些丹书丹法才未能入得了那些自诩是天才弟子的法眼。
程节并不自视甚高,抽出一个书卷,吹了吹灰尘,打开书卷,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程节作为初学者,尚不能达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地步,只能一步一步的边看边思。这些有关炼丹之术的书卷,大都趋于平实,浅显易懂,不懂处,程节则着重记下。
两个时辰后,程节吃了不少灰尘,将这一行书卷全部看完,心中对炼丹之事,有了大概的了解。虽不精不足,对初学入门的程节却已是足够了。
程节离开藏经阁回到白丁府,府中有一间炼丹房,可供其施展炼丹之术。
府中的那间炼丹房,有些陈旧破败,无人问津;一眼看去,仿佛已有千年的古老之物;木门干朽,却依然坚挺,犹如门前的杂草。
程节推开房门,门吱吱作响,发出艰涩古远的响声,令人生出几分沉重之感。走进房中,飘荡着的那股沉闷俗旧的气息,终于重见天日,奔腾而出。
房中景物,陈旧的衰老吃力,像年逾古稀的老者,早已看待生死,只等着落叶归根。
那个炼丹炉,上面布满着灰尘,本以为它风烛残年,却未想它老而弥坚。
程节用玄力拂去炼丹炉上的灰尘,浓艳沉郁的青铜之色,宛如满脸污垢的美人,等洗去污垢,便将其绰约不凡的容姿展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