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色粘稠的苍穹笼罩着大地。
在那道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中,充斥着可怖的气息,诡异而阴森。
奇异的声响弥漫着,交织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罗网。
在深渊之中,在一片潮湿阴沉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一条斑斓的蛇正缓缓地从他身上爬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啊!”
程节惊叫了一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他一头冷汗,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死亡中挣扎过来。
程节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其间充斥的诡异让他毛骨悚然。
他回过神来,头脑渐渐从朦胧中清晰过来。
“这里,这里...难道这里就是万丈深渊?不会吧,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摔死?”
他虽然很惊讶,很不解,但事实就是他还活着,而现在也不是他纠结摔不摔死问题的时候。
程节爬了起来,不知道往哪里走,在他恍惚无措之间,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泛着一道微弱的亮光。
他连忙走了过去,一个山洞出现在他的面前,光正是从这山洞里散发出来的。
山洞似乎蜿蜒曲折,深不见底。
程节走入山洞,走了几十步后停了下来,他开始发怵,害怕里面会出现鬼怪,害怕自己迷失在里面。
眼前诡异的山洞像是一片未知的恐怖领域,让程节寒毛直立。
他木然地站着,身体愈渐的冰冷。
忽然,一声声诡异的响动从程节的背后传来,愈来愈近...
程节吓的面色如土灰一般,一股逼仄恐怖的预感在他脑海蔓延。
他身体抖颤,寒毛直立,想动都动不了。
此时,他心间有一股难以明说的力量催逼着他转头去看。
“啊!”
程节往身后看了一眼,瞬间失声大叫起来,无所顾忌的向前跑。
此时,他的身后有一只硕大凶猛的黑色豹子,闪烁着一双血红的眼眸,凶光毕露。
黑色豹子见程节向前跑,震吼了一声,飞身追去。
在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时,黑色豹子一个矫健迅猛的飞扑,便将程节扑倒在地,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程节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道苍茫沙哑的声音传来,“墨瞳,不要伤他。”
黑色豹子听到那道声音就温顺了起来,将程节放开。
魂飞魄散的程节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差点就要尿裤子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身前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似乎大限将至。
程节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恍惚看着那位老者。
“你是个普通人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者眼眸深邃,问道。
程节微微镇定,“晚辈上山采药,不小心掉入深渊,醒来之后,看见这里有亮光,就过来了。”
老者听后,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良久,老者开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命大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程节。”
“哪里人?”
“晚辈南穹郡杨青城清福村人。”
老者沉默不语,静静看着程节,摸着胡须。
程节低头垂目,在老者的目光下,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很舒适。
“你知道玄法玄者吗?”
“晚辈知道。”
“对它们感兴趣吗?”
程节目光精益了几分,“晚辈感兴趣。”
“那你想成为玄者吗?”
“晚辈想,晚辈是天天想,夜夜想。”
老者枯草一般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
“你既然想,老夫就成全你。”
程节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者没有回应,一旁的墨瞳露出与程节相同的目光。
“你不要问真不真,假不假,你听老夫的就是了。”
程节不禁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微微一抖,“晚辈知错了。”
老者浑浊的眼眸缓缓闭上,又缓缓睁开,“你把眼睛闭上,把脑海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如果感觉到痛就叫出来,不要憋着。”
“是。”
程节按照老者的要求把眼睛闭上,同时竭尽全力把脑海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老者身影迷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程节的面前,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掌,而后猛然拍在程节的额上。
顿时间,一股气势磅礴的凝重玄力从老者的手中喷涌而出,随后疯狂地灌入程节的脑海。
老者衣袍鼓起,须发飘飞,面容淡然无光。
这一刻,程节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剧痛无比,浑身充斥着难以言明的痛苦。
“啊...”
痛苦的叫声从程节的口中发出,响荡整个山洞。
几个时辰后,老者收起玄力,身影凄凉枯萎。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程节,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觉察的笑容。
此时的老者面容更加枯槁,像枯草一般,风一吹就全散开了。
黑色豹子见到老者这般凄惨枯萎的面容,神情哀伤,一双血眸泪光闪烁,泪眼婆娑。
老者看了一眼黑色豹子,声音略显波动,“人固有一死,老夫又不是天上的仙人,难逃一死。哎,老夫纵横千年的心里还有一丝遗憾,只可惜…”
老者摇摇头,哀叹了几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节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苏醒后的程节,便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而充满力量,没有一丝的孱弱。
“你醒了。”
盘坐在一旁的老者闭着眼睛,声音低沉。
程节神情激动,跪在老者的面前,“谢爷爷再造之恩。”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老者睁开愈发疲惫的眼眸,“你现在已经是玄者,以后就可以学习玄法,施展玄力了。”
“谢谢爷爷。”
老者微微一笑,枯瘦的右掌如薄纸般轻轻放在程节的头上。
“我已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并为你开门破窍,洗髓伐骨,你继承我的衣钵后,望你日后能发扬光大。咳…咳...”
程节心中一惊,连忙道:“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无妨,爷爷无妨。”
老者的目光突然间温柔如水的看向程节,仿佛他真是程节的爷爷。
“不早了,你们该走了。墨瞳,你过来。”
黑色豹子听到老者的话温顺地走过来,跪伏在老者的身前。
“程节,你把手伸过来。”
“嗯,爷爷。”
程节把手伸过去,被老者枯瘦的手握住。老者将程节的手放在墨瞳的脑袋上。
“墨瞳,程节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好生辅佐。你知道了吗?”
墨瞳低着头,发出悲戚呜呜的声音。
“程节,它叫墨瞳,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随你调遣。”
程节看着悲伤的墨瞳,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松开程节的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该走了。墨瞳,带程节离开这里。”
“爷爷,你呢?”
“我啊,走不了了。”
“为什么?爷爷。”
老者摇摇头,“墨瞳,还不快带你主人离开。”
墨瞳不敢违背,便驮起程节。
一声悲怆的吼叫而过,墨瞳头也不回的带着程节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老者双目紧闭,自言了数语就顷刻间烟灰云散,化为天地的一部分。
...
一眨眼的功夫,墨瞳已经将程节带出深渊,落在了一处山崖上。
此时正值清晨,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生机待放的景象。
“你给我下来。”
程节吓了一跳,没想到身下的墨瞳竟然口吐人言,而且是极为好听的女子声音。
程节早就怕极了墨瞳,便乖乖的从墨瞳身上下来。
这时,墨瞳神情哀伤,对着不远处的深渊默哀着,悲鸣着。
一旁的程节也十分动容,对那位充满神秘的老者满怀感激。
片刻后,墨锵回到往日威严的神态,对程节语气恶狠狠的,“臭小子上来,你指路我带你回家。”
“好好好。”
程节又乖乖地骑在墨瞳的身上。
路上,程节不知不觉想着某个事情,压抑不住的低声一问,“墨瞳,你既然能口吐人言,是不是说你也能化成人形?”
墨瞳不想理他,没好气地道:“不错。”
程节微微一笑,“那你能不能变给我看看?”
墨瞳顿时脸色乌黑,怒火中烧,随即将程节甩了出去,大骂道:“变,变你大爷!”
程节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乱叫,他见墨瞳生气,连忙说不是,“墨瞳,我错了,我错了。”
“你这个登徒子,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如此龌龊。”
程节木然站着,满脸羞愧,“墨瞳,对不住,我自己走下山还不行吗?”
墨瞳冷笑一声,“好啊,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是。”
程节耷拉着脑袋,说一个人下山就一个下山去了。
身后的墨瞳看着程节落寞凄楚的身影,咬牙切齿,“啊...老娘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让老娘遇见了他!”
墨瞳一番挣扎,还是跟了过去。
程节走着走着,心想:“不对呀,我是她的主人,她不应该对我这么凶吧?”
程节想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墨瞳。
墨瞳见程节又鬼鬼祟祟,瞬间龇牙咧嘴。
程节随即转过头,背脊发凉,暗道:“不出多时,我命休矣。”
不多时,程节能从山上看到了清福村,屋舍俨然,清溪瘦柳。
墨瞳走到程节的身旁,面露凶光,“你经历的事情绝不能告诉别人,即使是你的父母。如果你透露了半点…”
说到这里,墨瞳没有说下去。
程节身体微微一抖,“我会信守承诺,绝不会提此事。”
墨瞳看着程节,面露十分不解的神情,语气轻视道:“我实在无法理解主人为什么会选择你?像你这种平庸无奇的人又有何难以勘破的潜力?哎,不知道主人怎么想的。”
程节笑了笑,“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墨锵立刻不快,“屁的缘分。”而后无奈不甘地道:“现在的你,我无法接受。”
程节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墨瞳见状,又是一阵恼火,用尾巴狠狠抽了程节一下。
程节立刻痛叫起来,“喂,你怎么抽我?”
“你欠抽。”
不一会,程节来到了山脚,再往前走不多久就能到清福村。
此时,墨瞳突然不见了,程节吓了一跳,连喊了几声。
“别叫了,我在你身上。”
“你怎么跑我身上了?”
“懒得理你。”
程节看着不远处熟悉不过的清福村,恍如隔世,那一场造化让他改变了不少。
程节走进村子,径直来到家门口,此时大门紧闭着。
程节敲了敲门,“爹,我回来了。”
不一会,紧闭的大门猛然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激动万分的程维。
程维紧紧盯着程节,眼神从深邃渐渐变得清澈,激动的眼圈发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快进屋。”
程维看着坐定下来的程节,心情激动地道:“那日,李家三娃子痛哭流涕的从山上跑回来说你掉进悬崖...当时我...唉,不说了。”
程节想把事实说出来却不能说,心里十分惭愧,笑了笑,“爹,我命大。我并没有真的掉进去,恰巧挂在崖壁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当时我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过了几天,我费了好大劲才侥幸爬了上来。”
程维听后,脸上布满喜色,“哈哈,真不愧是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节情不自禁地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爹说的是。”
程维看了看程节,拍了拍程节的脸,“程节,这些天你担惊受怕,都变瘦了,一会爹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要好好款待你。”
“谢谢爹。”
“一会吃好了,去你李伯伯家一趟,李家三娃子因为你的事被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