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陪你一段嘛,刚好我现在不忙。
即使下一刻风雨倾城,即使迟一步就追不上回城的车,即使慢一秒就听不到离别的歌,可我不忙。
因为,时间在与你同行的岁月里定格,你看不见我转身后的狼狈。所以,我不忙,可以陪你吗?
朱安青是我的大学同学,时间太久我忘了他来自哪里,只记得是个很远很远的小镇。每次过年他都会拖着庞大的行李箱,坐每隔20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去赶回乡的火车。
我曾拉着他一起打车去火车站。他说太贵了,不想欠人情。老实讲我很佩服他,他的考学经历是像从烂俗励志剧里走出来,真的就是“全村的希望”。
在一次寝室卧谈会里,安青说,我从小地方来,在支教的王老师来之前他从没想过村子以外的世界。在大人眼里上学只是找了个看孩子的人,等到人比锄头高了不下地干活就是对粮食的浪费。
安青也不例外,每个礼拜都有那么一两天,他会被喝醉了的父亲从学校里踹出来。可还没等田里的稻草人望到安青,他就又被母亲送回学校去了。
安青永远忘不了那个平时温柔弱小的母亲为了将自己送回学校,泼妇一样和父亲在街上破口大骂。
父亲说学习是错,母亲就是因为学习好才来了这里,学习好却再也没出去过,读书浪费粮食……
母亲说学习是对,这里是个诺大的鼠笼,人们不问终点的奔跑,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安青不该这样……
风吹散白色的梦,蒲公英不知道哪里是终点,安青也不知道。比起终点他更在乎母亲的声嘶力竭。于是种子落在不知名的云里,安青为了不知名的终点努力着。
后来,从王老师那里安青知道母亲是知青。可什么是知青,安青不知道,稻草人也不知道。
有些牢笼逃出去是解脱,一去不返。有些牢笼逃出去是诀别,念念不忘。作为全村唯一的大学生,他的送行宴上来了半个村的人,最有文化的王老师,最有威严的村长,骂他最狠的父亲,爱他最深的母亲。除了过年他真的很少见到大家这么开心,他不想走了,想在村子里,过一辈子的年。安青发觉小村是个牢笼,念念不忘的那种。
“那你现在的终点是什么啊?”我问。
安青没说话,他睡着了……
图书馆是大学里最肥沃的土壤,柳絮般的学霸们从飘落至此开始就在这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而像我这样的学渣只有在考试前一个月才会来这里乘凉。这里是安青的主场,占座,抢座,他一人包办。我一脸呆萌的跟在他后面好像小学生。
有一天,他跟我说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以后占座的事就你负责了。看着他满脸慈爱的笑容。我回了他一个字,滚。
第二天,我睁开迷蒙的双眼,脑子里还是昨天夜里在峡谷里厮杀的场面,可身上却散落着正午的阳光。
靠,又中午了。
等我洗漱好,外加午餐一顿,去图书馆已是下午。
从一楼到三楼,不算长的楼梯上,装满了少年的心事。
虽然约好早上陪他一起到图书馆,但是我总是迟到他应该习惯了吧?嗯,管他呢……
诶,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儿是……
就这样,我才知道,安青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