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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告别

正当少年又惊又急间,苓虚子已经松开手指,放开了他。

短短片刻,苓虚子已然心中有数,他温清的秀目中浮起一丝感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取出纸笔,稍加思索,写下几字,而后连同一瓶灵药,一起递给他,“孩子,这瓶药你拿着,每日早晚服下两粒,依照口诀运转武气半个时辰,旬月之内,便可恢复。”

他的心中十分欣慰,郡主做的很好,虽然医术尚待磨炼,也没有完全治好他的伤,但想法是对的,给他服用的药也是合适的,郡主天生丽质,乃是万民之福。

楚少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接过苓虚子递上来的药,恭敬地下跪叩首,“小子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见少年守礼知恩,苓虚子微微蹙眉,抬手扶起他,忍不住劝道,“孩子,你若肯听我一言,现在修习的功法不要再练,否则遗祸无穷。”

少年沉默不语。

他明白,仙长慈悲为怀,才会对他说这句话,但仙长的建议,自己不可能采纳,他比谁都清楚修炼魔功的危险,之所以走上这条不归路,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但少年还是顺从地垂首道,“小子谨遵前辈教诲。”

接着,他从颈上摘下一块通体黝黑的玉佩,以玄色丝带相系,其温润无比,血色环绕,但丝毫不含煞气,相反,倒是生机勃勃。

少年问道,“可否劳烦前辈将此物转交郡主?”

苓虚子闻言微愣,“你……不等初阳醒来?”他犹豫着开口,“其实……若你愿意,贫道可以请求掌门,将你留下。”

少年看了一眼闳泽殿,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身份留在天机山中,更没有任何理由请求仙长收留自己。

既然如此,即使是难以割舍,自己也必须离开!

男儿的无奈和痛苦丝毫没有表露在脸上,只在心中撕裂。

“请仙长应允小子离开山门!”少年再次单膝跪地请求。

“好吧,”苓虚子将人心看得透彻,不禁惋惜不已,但少年既非神魂传人,便注定与郡主有缘无分,行何路,成何人,与山门无关紧要,也不是他该管的。

他点头承诺,“你可放心离去,贫道会亲手将此物交给郡主。”

少年躬身,深深作了一揖,而后转身跃起,运起轻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门。

天机山脚下,官道四通八达,山路旁有几家驿站,院落里停着数辆或华丽或朴素的马车,被伏地牛或者银角马牵拉,伏地牛的四肢粗壮,力气极大,可拉动万斤的货物,银角马因额前生一片银色骨甲而得名,其银甲愈亮,体质愈佳,上好的银角马可日行千里。

停留在这里的客人多是想来拜师学艺的,为了能见到偶尔下山的门人,有时一等便是数年。

黑衣少年匆匆走过,他心乱如麻,对周遭探究的目光毫不在意。

突然间一道白光从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闪了出来。

“楚少,真的是你?你没事儿,太好了!”

那人身着昂贵的狐毛斗篷,腰系锦带,手持象牙镂空折扇,面若美玉,年纪与楚少相仿,狭长的眼眸中,闪动着喜悦的光亮。

他见少年毫发无损,又惊又喜,来不及细问前因后果,只牵过两匹高头大马,催促他快些离开天机山之界。

两人策马向南飞驰。

楚少沉默许久,突然出声,“你前些日子,跟我说的那件事,我决定了……”

那人似乎十分诧异,“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忽然就想通了?”

楚少没有回答他,他扯了扯缰绳,转身遥遥地望了天机山一眼,而后回头继续赶路。

‘为了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

也许是妄念,也许是自不量力,大概遇到了你,就是我今生的魔障。

闳泽殿中,初阳已经醒了,盛元子一边心肝宝贝的关切询问着,一边骂骂咧咧数落那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逃跑了的混小子。

初阳神色沉闷,这大概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难过,她甚至主动地请求师父责罚自己擅自下山。

女孩病容未消,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落寞,只把盛元子心疼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是哄,又是亲手喂药,顺便记恨上了混小子,真是无情无义,害得自家宝贝徒儿那么伤心。

苓虚子适时上前,将少年临走之前交给他的玉佩递给初阳,放柔了声音劝道,“那孩子既然给郡主留了东西,就说明他并不是一走了之,贫道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还会再回来见郡主的。”

“谢谢师叔~”初阳接过来,捧在胸前,感觉其中若有似无的温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盛元子冷哼了一声,“最好永远别回来,要是让老夫抓到,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他本想再嘲讽两句,待看到被女孩珍惜地捧住的黑玉,却什么都噎进了肚子里。

等初阳走后,盛元子才不敢置信的询问苓虚子,“方才,那块物什当真是混小子留下的吗?”

“正是,”苓虚子有些不解,“师兄为何这样问呢?”

盛元子道,“你可知道那是何物?”

苓虚子摇摇头。

“那物名为王子墨玉!”盛元子郑重地说道。

苓虚子忙问,“有何来历?”

“它的来头可就大了,”盛元子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此物乃以血脉相传,当年师叔便有一枚,从未离身,传闻乃是那位大人的本命……”

那位大人!

苓虚子大惊,“竟能与那位大人扯上关系,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呢?”

盛元子的眉目紧锁,‘莫非……但如若真是那样,又怎么会流落凡间,甚至身负重伤呢?’

如今不问清楚就把他赶走了?

该不会是犯了个大错吧……

在几位大能连番的关切照顾下,初阳的伤不久就痊愈了。

然后,她一改往日的懒惰随性,开始认真努力的学习门派中各种医毒符篆及奇门遁甲之术。她本就聪慧过人,又有盛元子不遗余力的教导,很快就小有所成。

大能们也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每当日头偏西的时候,总会有一抹浅色的小小的身影在后山出现。

‘我知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女孩紧紧地将黑玉攥在手心,冲着山林大喊,“楚大哥,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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