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勋却总觉得张洪文的这种特别照顾十分的瞧不起人,落了他主审人的身份,便无所谓的说道:“不碍事的,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因为大牢里实在太静了,即使张洪文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十分小声,可跟在身后的几个人隐约听道这些话,还是忍不住的又些脑子发麻。平日里对犯人跟铁面阎王似的张大人竟然会没说出这么轻声细语的话来。
张洪文见宋宗勋反倒更逞能了只得作罢,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到了地牢。顿时空气中充满着屎尿屁相互交杂着在静止的空气中长期的发酵,还加上血和腐肉混合的腥臭味做引子。宋宗勋毫无防备的不经意猛的一闻,味道猛的直冲头顶后在头皮下炸开来,有些站不住了的他迅速抓到一只胳膊靠着才勉强没有摊在地上,再过了一会儿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吐吧,吐了就好了。”张洪文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传来,这让宋宗勋想起了自己受伤期间张洪文对自己的询问和叮咛。他不想再在张洪文面前露怯,而且自己刚说完不娇气就一副如此狼狈的模样实在让人笑话。想到这里宋宗勋用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硬生生的把已经涌到了喉头的东西又吞了下去。他赶紧依刚才张洪文的嘱咐用帕子捂住口鼻,却发现能缓解的程度也不大。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宋宗勋想到了一个词—地狱。
地牢里特别的昏暗,只在每隔三四十步的地方才点着一个火把,火把的火也都像招了潮似的不太亮。
“吴知舟在那里面,等他们去提,我们先到堂上等着吧。”张洪文带着一脸绝望的宋宗勋往右边转了进去。
宋宗勋发现到了一个小公堂,前面桌子上摆着令牌和纸笔。等侍卫把这个房间四周点亮,宋宗勋又看到墙上和旁边都摆满了各种刑具。好多都是他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东西。宋宗勋却敢肯定都是刑具,是因为上头占满了鲜血。他震惊的吞下口水后坐在了离桌子有些距离的椅子上。自己虽然是主审官,可一不会审讯,二不会推理,若由自己来审那必定会毫无收获的。
他以为张洪文会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中间位置上替自己主审。可是只见他跟带来的几人低语一番后,便绕过主审官的位置朝自己走来。
“我们去后面密室先看看情况,跟我来。”张洪文走过来轻拉了一把宋宗勋后俯身对他低语道。
这里已经够机密了,居然还有密室。满脸懵懂的宋宗勋被拉起来快步跟在张洪文身后一齐走出了这个小公堂。只见张洪文拿上一个火把后,带着自己从门口往右一拐再拐,然后再上了四五个台阶,竟然在那里有一个小门。紧接着宋宗勋跟着张洪文推开门走进了去,原本黑漆漆的里面一下子照亮。原来这就是张洪文口中的密室啊。宋宗勋借着火把的光亮打量起这个小房间。地方很小也很矮,里面空空如也,只在靠墙那只有两个凳子。张洪文示意宋宗勋坐下,指着前面那手掌心大小的圆孔对宋宗勋说道:“从这里正好能看清楚犯人的所有神情和动作。”
宋宗勋才明白过来,这个密室的位置是在小公堂的正前方的墙后面,而且建在比小公堂高出半个人的地方,前面的小孔正好能俯视整个公堂。宋宗勋一想到刚才自己呆在小公堂里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被人偷窥和监视到,心里就有些发毛。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在书上读到过有这样建造的公堂,心里琢磨着这十有八九是张洪文自己琢磨着建的。虽然对犯人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样的设计也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宋宗勋这么想着,不自觉的用眼睛瞟了瞟正在调整座位的张洪文,问道:“之后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由他们来审问吗?”
“不用。先看看他的反应再”张洪文一直低头在挪凳子,没空说话。
宋宗勋看他鼓道了半天便低头看他的凳子出了什么问题。原来是地上凸出一块正好咯着凳子腿,让他怎么都摆不平。唉,把凳子斜着摆一点也不行,稍微不平一点也不行。宋宗勋发现这越厉害的人,偏执的病就越重。“我跟你换一下吧。”宋宗勋起身拱了过去。这回倒是安生了,张洪文立刻坐好。
问宋宗勋道:“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就把火把熄了。”
“好”宋宗勋有些吃惊的点点头。想想也是,这里若是也亮着灯,那外头不是一眼就看到上头有人了。不过在这样阴森森的地方黑灯瞎火的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宋宗勋赶紧集中注意力盯着洞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宋宗勋看下面的其他人都相互挨着纷纷落座,并有条不紊的摆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下面这些人井然有序的背后,动作仿佛都有些僵硬像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紧张。
’带犯人’主审官高声喊道,两个彪形大汉一人夹一边的架着吴知舟的胳膊将他拖了进来。其他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静静的双眼直视着押来的犯人,形成一种摄人的威势。宋宗勋听这位主审人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之前自己就觉得张洪文的队伍里走前的这位眉毛直立,眼神杀气腾腾,现在看来果然气势汹汹。
宋宗勋见被带进来的吴知舟却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不仅人瘦的已经脱了像脸皮往下掉,苍老不堪,身上的衣服也已经黑得发硬而且有苍蝇围绕。当大汉把他扔下后,宋宗勋才发现他的两个手没了踪影,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手腕上又红又肿,最前端胡乱的缠着些布条,布条上还有新的液体渗出。
楼下的主审似乎司空见惯了一般,照例跟他对了姓名籍贯后,开始审问道:“你于上月20日,在於卫的讲台上刺杀宋世子,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