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最后的怒吼仿佛在陈烽脑中唤醒了什么，当他与齐媚重新回到第二游戏场时，发现一切破坏的痕迹都消失了，弹孔、尸体、爆炸的火药味……全都消失了。
而且游戏场还整个大变样：原来的休息室大门全开，与游戏室连为一体，原本的八个游戏室变成两个，还紧挨在一起，室内也连通了，两台电脑背对背位于室中央。
中央的显示屏上出现巨大的倒计时，12小时倒计时正在进行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齐媚在喃喃地问着。
“重要吗？”陈烽不知对她说话还是对自己说话，“我们都只是虚构的人物。”
齐媚看了他一眼，陈烽脸上浮现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极了石墨。
“烽……”齐媚的声音在颤抖。
陈烽径直走到休息室中，他从后腰抽出手枪，在手掌上拍了一下，打开弹夹，原本打光了的手枪又装满了子弹。这奇迹般的操作让他露出微笑。
齐媚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游戏复原了最初的样子。”他觉得背后的伤也不疼了，就像刚和齐媚一起起床时神清气爽的模样。
齐媚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陈烽，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吓你？我吓我干什么？”他面孔露出一丝阴暗，“我才是主角，你只是个花瓶配角，说不定，下一秒你就要被抹杀了，而你这样的配角，我要多少有多少。”
齐媚跄踉地后退着，“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烽没有理她，他掏出香烟，在手中晃了晃，香烟盒里又装满了烟，他抽出一支吸了一口，慢慢地坐下来沉思着。
“我是主角……”他喃喃念着，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这时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你不是主角，至少现在还不是。”
他们看到侧面出现一个光环，从光环中走出一个人来，他穿着西装，面目与石墨依稀有些像，年纪和陈烽差不多。
陈烽掏枪对准了他。
这人举手，“别开枪，我是现实人物，你开枪我会死的。”
“你是谁？”
“我是石墨的儿子石小龙。也是你本场游戏的对手。”
陈烽垂下了枪口，疑惑地看着他。
“你差点杀了小强，现在系统被零点接管了。我知道小强在离开前和你说了些什么，但大部份都是错的。”石小龙慢慢靠近他。
“你知道真相？”
“小强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他以为我父亲的真实经历也是虚构的，所以才认为我父亲是主宰一切的幕后黑手，其实真正的黑手是零点。”
“我能相信你吗？”
“我在这虚拟世界中兜了很多圈子才弄清真相。当然，我父亲一开始也迷惑了，他以为他书中的系统，也就是小强来到现实当中。之后才发现与我母亲的宙斯计划有关……”
“宙斯计划？”
“一种虚拟现实技术，它依托的能源叫零点能量，它能创造一种与现实发生互动的虚拟场景，我母亲叫它‘零薄域’。”
仿佛为了配合石小龙的解释，周围的景像突然变得怪异，变得像一张薄薄的纸，透过这张纸可以看到另一个景像：一个小小的宿舍当中，石小龙和衣躺在床上，在酣睡之中。整个宿舍内只有一床、一桌和一条椅子，桌子上有台还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
“这才是现实。”石小龙道：“我躺在学校的宿舍中，这周围的一切只是零薄域虚拟场景。”
他话音一落，游戏场和休息室的景像重新开始变得清晰，把现实中宿舍的景像给掩盖了。
“因为我是父亲《写手强制系统》的第一个读者，加上我也是母亲宙斯计划的参与者，所以零点能量选择我的大脑对虚拟影像进行投放，简单地说，你见到的一切都是在我大脑中发生的。”
“那第一场游戏……”齐媚插口问道。
“也是一样。”石小龙道：“零点本质上只是一片混沌，它创造的一切都基于人的想象，因为母亲选择了父亲的《写手强制系统》作为第一个试验作品，所以它虚拟了小强，然后让它进入汪洋大海般的互联网世界，然后在迫使小强开始运行，小强运行的后果就是惩罚所有的断更写手。”
陈烽问：“我到底存在吗？”
“对零薄域来说你当然是存在的。而且零点正努力把你变成一个打破‘第四面墙’的现实人物。”
“为什么？”
“为了让你成长为石墨，完成《写手强制系统》这本小说。”
“如果你说我是虚拟的，我怎么能完成现实中的小说？”
“我父亲刚刚被拉进第一场游戏时，就像所有遇到灵异事件的普通人一样，他当然是错愕的，是你那句‘最恨断更的是书中人物’这句话让他明白事情与他自己有关，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一切和我母亲的‘宙斯计划’联系起来，但他并没参与实验过程，如果不是零点把我也弄进来，他只怕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得先回答我：你看过《写手强制系统》了吗？”
“只有开头两章。”
“让我猜猜，你曾穿越到书中是吗？”
“是的。”
“你最后经历的情节是不是齐媚要和你分手？”
“是的。”
“你已经听说了‘龙静’这个名字？”
“是的。”
“那就对了，零点正开始完善你的人生，你有希望变为现实中真正的人。”
“我没听懂。”
“小强有没有告诉你，你是我父亲年青时的写照？”
“有。”
“这一点它是对的。《写手强制系统》中，我父亲后半部份采用了回忆的形式，实际上也是他曾经历的一些事，但小强并不清楚，他以为是虚构的。比如我父亲大学期间的确有个女朋友叫龙静，他原本是打算让龙静当女主角，但小说被我看到后我向我母亲告了密，为免我母亲生气他才只在回忆中将龙静一笔带过，换了齐媚当女主角。”
齐媚不可思议地望着石小龙。
“这一切让小强很混乱，对它而言，只要是书中的故事都是虚构的，刚刚诞生的它还没经历过人生，它不清楚作者书中不少内容也许都是人生某些事件的真实写照。所以当它试图将小说中情节完全虚拟到现实中时，它很快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陈烽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我想听的内容。”
“别急，重点就要来了。”石小龙道：“宙斯计划创造了零点，零点就是未来的写作机器，专门为人类创造故事的，由于未来的故事供不应求，他开始从古时——也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网络写手中寻找故事，但因为有太多的TJ小说，大大增加它的工作量。为了减少未来的工作量，所以零点打算把《写手强制系统》变成现实。”
“你是说未来一个机器穿越到现代？”
“不是。未来的所有机器都必须严格遵守机器人三大定律，是不可以伤人的。如今刚诞生的零点还不受三大定律约束，它只是凭自己的虚拟能力想象出未来可能存在这种情况，这就成了它一定要创造小强的动机。”
石小龙叹了口气，“不愧是我母亲创造的程序啊，连性格也像她，过于自以为是了。”
陈烽点点头，“我有明白了，然后呢？”
“小强诞生后，很快在网络世界发现大量的TJ小说，他开始动用他的能力惩罚断更写手。不过他必须在《写手强制系统》这本书中为它设定的规则下行事，于是零点帮助它虚拟了这个游戏室，也就是断更写手的惩罚场所，这里面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父亲书中的后续情节中发生过的。”
陈烽摇头：“如果我是虚构人物，为什么我也在其中？”
“因为《写手强制系统》本身也是断更小说，你在书中是个惯于断更的写手，再加上你是书中主角，如果严格按情节来虚拟，那所有情节都是为你服务的，而不是为了小强。所以，小强希望在情节中杀死你，让自己升格为主角。”
“那我为什么还没死？如果这是零薄域，它要我死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石小龙道：“这就是我先前为什么说那么多的原因。整本《写手强制系统》共计四万多字，写手游戏场的情节出现是在末尾章节，你明白吗？”
陈烽没懂，齐媚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进入游戏场时正好是《写手强制系统》断更的时候？”
石小龙点点头，“是的，小强希望在零点为它打造的虚拟空间中继续小说的情节，但很快它的局限性出来了，它低估了人类的智商，也没有应付复杂多变的情节的经验。它本意是想通过一场游戏同时杀死作者和主角，结果进行不到一半就让父亲看出了端倪，而且其他写手高明的表现也出乎他的意料，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它只好作弊，但即便如此它还是没成功。”
“到第二场游戏就更荒唐了，第一场游戏我父亲好歹安排了完善的设定，它只需要照着执行就行。第二场则完全是它自己的设计，连规则都没想好，漏洞百出。所以，当你发现规则漏洞时，它干脆想推倒重来，这严重违背了小说创作的法则，更糟的是激怒了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