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韩非义愤填膺,转身要走。王上赶紧向前拉住了韩非!
“哈哈哈,王叔严重了,侄儿怎么会怀疑王叔与母后的清白呢!侄儿只是想王叔能像吕不韦那样辅佐秦王嬴政。吕不韦一个外姓之人尚且可将秦国视为自己的国家一样,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王叔乃韩氏同脉,在国家危难之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以王叔之才定能救国家于危难!”韩安又转阴为笑,机巧地化解刚刚的猜忌。
“国家有难,韩非穷尽全力,誓死报国,王上有何事须韩非去做韩非绝不推辞!何须出言相讥!”韩非仍然愤愤不平!
“侄儿有错,还请叔父责罚!国家确实需要叔父拯救于危难!”年轻的韩王向韩非低头拱手鞠躬,尽显谦卑之态!
韩非知道这个年轻的韩王也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看着眼前这年轻的韩王,就长相来看颇似申姬,只可惜聪明有余,但仁心不足。当年韩非第一次觐见王后恳请王后说服桓惠王变法之时,韩安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公子,韩非曾经还抱过一次。转眼间就成了一国之君,但是这个国却是他父王留下的一个烂摊子,一个年轻的肩旁让他扛起这个烂摊子,也确实有点困难,而且有才能和有远见的贵族大臣全都逃亡了,韩非顿时又起了恻隐之心。
刚刚韩非的不孝不明也确实说动了这个年轻的韩王!韩安其实从小受其母亲的影响,是很重视法家思想的,不过当韩非没来之前都是术治而已。当韩安渐渐长大,了解到轵城的变法之时,他其实对韩非是钦佩不已的,他也曾多次恳请父亲支持变法。但是桓惠王不仅不听,还多次的向韩安传达阴谋之论,说“韩非大才,用之恐窃其国”。这在幼小的韩安心中就埋下了韩非不可重用的种子。而且后来又由于贵族散播谣言“韩非与王后有染”,又让这个年幼的太子一时抬不起头来,这又在年轻的韩安心中种下了对韩非仇恨的种子。所以才有了刚刚赵姬、吕不韦的讥讽之言。这是韩安对于韩非的态度。
对于国家而言,韩安接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国土已经失去大半,稍有才能的大臣都逃亡他国,百姓更是望风逃窜,唯一一个大才韩非不离不弃,但是还不敢启用。秦即将灭韩,已经是天下人公认的事情了!韩安每日都在惶恐之中度过,过了今天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所以他只能纵情于声色之中来麻醉自己,故意向世人昭示自己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庸之主。如果被灭国的都是荒淫昏庸之主,那自己就来承担这所有的罪责吧!但是韩安虽然拒绝了母后向他提出的无为之策,可是当韩非用新兴农业技术点燃了新郑百姓耕种热情的时候,韩安其实也在默默推行着降低赋税,鼓励耕种的政策。这才有了新郑荒地全被开垦,麦香环绕,硕果累累的景象。
他本来每天都在煎熬着等待着被灭国的那一天,已经对韩国能保存下来不报有任何希望了。但是最近一年多,他却看到了希望。因为秦国几次攻赵都被赵将李牧打败,最近一次几乎使秦军全军覆没,而且秦军将领樊於期竟然叛秦逃往燕国。所以韩安看到了秦国不是坚不可摧的,他认为只要韩赵同心协力定可以打败秦国,使其不敢东出。而此时赵国也想拉拢韩国,就派使者入韩。韩安当场便信誓旦旦地向赵国使者表示,韩赵同出于晋,理应合二为一,共同对付强秦,只要两国同心协力,定能大败秦军,使其不敢东出。韩安毅然决然地倒向了赵国。韩赵的联合确实对秦国是个威胁,所以秦国便派李斯入韩想说服韩国归秦。已经看到希望的韩安,却又被李斯几句恫吓之词,吓回到了从前。他知道李斯和韩非乃昔日的同窗,他赶紧让聂祖去请韩非来商议此事。他回到寝宫,心中烦闷,心中的苦楚无处宣泄,便逮着他的美妾,尽情的宣泄在这肉欲之中!唯有此时他才能暂时的忘却烦恼!没想到韩非来的如此之快,一下子将他又拉回了现实!
“王叔,侄儿刚刚确实无礼,还请王叔恕罪!”韩安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国家衰败至此,侄儿意志颓废,整天浑浑噩噩。侄儿本以为可以和赵国联合抵御秦国,可是李斯到此又让侄儿犹豫不决。李斯说秦军已经驻扎在南阳之边,如果侄儿纳玺称臣便可以保一缕封地,如果侄儿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话,秦军便踏平新郑,灭侄儿九族!九族之中,王叔也在其中呀,该如何抉择侄儿甚为苦恼,毫无计策!还请王叔教我!”韩安真正地表达出了谦恭之心。此时的韩安确实是无奈的,他别无他法,只能抓住韩非这跟救命稻草。一是,国内除了韩非已无贤人可问;二是,韩非乃李斯同窗,或可从中斡旋寻找一丝希望。
韩非沉默良久,不知该从何说起。韩安虽为韩王,但是在韩非看来他只是自己的晚辈,申姬的儿子。不看同为韩族之面,也要看申姬之面!申姬当年对自己的认可和知遇之恩,自己永远无法报答应!不管怎么样韩非都要竭尽全力的帮助他的儿子!
“王上,六国已经腐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赵之李牧虽然打败了几次秦国,但是一次两次战场上的胜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国家的富强,政治的清明,才是最终取胜的关键。赵王迁品行不端,猜忌心重,朝中郭开等佞臣当道,政治不清,不行法治,贵族当道,横征暴敛,致使百姓逃窜,田地荒芜,杂草丛生。而秦王嬴政英明果敢,任用贤才,身为奸细的郑国都能得到重用,使其大渠修成,肥沃了百万亩良田,秦王推行法治,公平公正,政治清明,奖励耕战,百姓誓死报效国家,田无半亩荒废,士兵嗷嗷欲战。如此鲜明对比,胜负之数已定矣!”韩非说完看着目光呆滞的韩安。
“以王叔之见,侄儿只有向秦纳玺称臣,才能得以保全?”韩安表情僵硬。
“纳玺称臣也不能保全,战今日亡,不战明日亡!韩非只能尽力拖延时日,不能改变结果!”韩非冰冷地说。韩非不想欺骗这个年轻的韩王,他必须要让他接受这个现实。
“真的连王叔也无回天之力?”韩安呆若木鸡地说。
“韩非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韩非誓死与韩共存亡!”韩非也是很沉重地看着韩安。
韩非早已知道了天命,但是他还要尽那个毫无意义的人事,明知不可为而不能不为,这才是韩非的痛苦。
“纳玺称臣,斡旋拖延时日,就全交给王叔去办吧,侄儿谢过王叔了!”
韩安依然是呆若木鸡,灵魂似乎早已不再,说着起身便又往屏风后面走去。不一会儿屏风后面咿咿呀呀的声音又不绝于耳,韩非只能摇头叹息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