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做了很久的梦。
梦见很多不该梦见的人和事。
我以为我死了，可是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我没死，我依旧躺在那棵树下。
四周很冷，冷的让人发抖。
我站起身的时候，身上依旧带着鲜血。
“你竟还没死？”
身后，突然传来汝文的声音。
我惊恐的回头，如同看见恶鬼一般的看着汝文。
汝文死死的盯着我，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居然敢打伤宫妃？你怎么不去死？”
汝文的咒骂让我再次回忆起之前的画面。
是了……
我打伤了璎珞。
我看着自己的手。
我明明已经丧失了法力，为什么会……
“要不是宫主不让我们动你，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我早就对你出手了！只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汝文的咒骂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踉跄的退后一步，怀玥那么着急和紧张冲向璎珞的画面依旧在我的脑海回放着。
甚至在倒下的那瞬间，我还看见怀玥那厌恶到极点的样子。
“你真是打算要死皮赖脸赖着宫主不可吗？”汝文双手叉腰，指着我：“整个无情阁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要么去死，要么离开！不要出现！”
“是……”我喃喃自语，苦笑：“你说得对，整个无情阁，确实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宫主已经发话了，说你大逆不道，打伤宫妃，看在往日情分，留你一命，自生自灭，就是这样了，你还要留在无情阁吗？”
我闭上双眼，步步后退。
离开无情阁……
我能去哪里？
从我化作人形到现在，只认识怀玥。
天地之大，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处？
汝文极其的厌恶我，辱骂了我几句后，又走到我身边，推搡我一把：“如果不是宫主发话，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我看着汝文，早已丧失了生的意志：“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
汝文听我这么一说，反倒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闭上双眼，说道：“为你主子报仇，我死了，我的一魄还能救她，你们所有人都不想着要我这一魄救她吗？那何须等到我死？现在就可以。”
其实早该如此。
我化作人形全因怀玥。
现在他要我的魂魄救璎珞，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无情阁……
若有来生，只愿不入无情阁。
汝文见我闭上双眼，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我想你死已经很久了！”
汝文缓缓伸出手，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但没想到，就在汝文距离我咫尺的距离，一股巨大的风裹住了我。
“想死？我可不答应！”
爽朗的笑声让我不自觉的睁开了双眸。
我竟看见夜朝抱着我飞上了旁边的山坡，躲过汝文。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无比震惊的看着夜朝。
他轻笑一声：“你可是要给我生小妖人的，怎可随随便便死？”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汝文大喊：“你果然和妖人有接触，我看你的一魄也无需给宫妃了，毕竟你是半妖，魂魄多肮脏谁知晓？”
“啪”的一声，夜朝扬起手，凌厉的掌风便朝着汝文的脸上打去。
不一会，汝文的半张脸就红肿了起来。
“你竟然敢打我？你算什么？”
“你敢打她，我就敢打你。”夜朝看着她，眯着双眸：“不过，我最近需要进食仙体增进法力，你看起来……味道不错……”
汝文脸色一白，步步后退。
她怎么会忘记，妖人是以仙体为食的！
“我可是无情阁怀玥宫主的仙婢，你要是敢吃了我，宫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夜朝眯着双眸，异色的瞳孔散发出嗜血的神色：“可我偏偏不怕！”
他将我放在山坡上，猛地朝汝文飞去。
汝文尖叫一声，被夜朝擒住了脖子，脸色顿时煞白，尖叫：“救命啊！宫主！宫主救命！”
夜朝是妖人，善恶不分。
我见他确实起了要吃了汝文的念头，立刻大喊：“夜朝，不要！这里是无情阁，你吃了她，是走不出无情阁的！”
“是……是啊……”汝文听我的话，战战兢兢的附和：“你，你吃了我，是走不出无情阁的，你别忘记，这里是仙界……不是你们黑渊……”
夜朝微微回眸望着我，眯着眼睛说：“她险些伤了你，我不会放过她的！”
夜朝的狠戾在那瞬间被无限的放大。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妖人吃仙体。
我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朝将汝文撕碎，一口吃进肚子里。
我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的坐在草地上。
那一刻，我似乎意识到，夜朝若要吃我，我是无力反抗的，汝文虽然是仙婢，可仙法并不低。
然而在夜朝的面前，居然没有反抗的能力。
夜朝吃完后，瞳孔变成异样的红色，走到我身旁，弯下腰看着我惨白的脸色，笑道：“你害怕了？”
“你……你……”我步步后退，确实害怕！
“你放心，你是我夜朝的人，我不会吃你的，我还要你给我生个小妖人呢！”
说到小妖人，夜朝的脸上带着些许稚嫩的表情。
“你吃了她，怀玥不会放过你的……”我喃喃自语：“你快走吧，怀玥来了，你肯定走不出去了。”
“我们一起走！你在无情阁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我来的时候都听说了，怀玥已经下令，由你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竟真的敢闯无情阁？还吃了汝文？”
我惊恐的回眸，看见无情阁的四大护法站在我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夜朝受伤，赶紧抓着他的手，大喊：“夜朝！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夜朝微微眯着双眸，将我护在身后：“是，我吃了，你们想怎样？”
“大胆妖人，竟然敢吃我们无情阁的仙婢，今日必要你死在这里！”
四大护法是无情阁里，仅次于怀玥的仙法。
夜朝与他们对抗，九死一生。
“你快走！”我拉着夜朝的手：“你打不过他们的，快走吧！”
夜朝看我如此着急，并没有争辩：“既然如此，跟我走，回黑渊，我定会护你一生。”
这话……怀玥也说过。
我慢慢垂下眼眸，看着夜朝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
“跟我走。”他加重了语气。
我犹豫着。
就在我缓缓伸出手的那瞬间，一股强大的力气朝我扑了过来。
我和夜朝就这么被那力量给甩到了两边。
“无情阁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妖漫，我留你一命，你却肆意妄为，带着妖人吃了汝文，其罪当诛！”
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传来，我回眸望去，看见怀玥站在不远处。
他……是恢复法力了吗？
而我，看见他缓缓伸出手。
他想我死。
怀玥出手，大概是没人能活下了。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夜朝吃了汝文，璎珞的仙婢。
怀玥怎么会放过我？
就在怀玥伸手打向我的时候，夜朝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接下了怀玥那一掌。
“夜朝！”
我惊恐的大喊，眼睁睁的看着夜朝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
“不！”我慌张无措的爬起来，爬到夜朝的身边，看着怀玥，立刻哀求：“不要杀了他，求求你，他不是存心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不想夜朝死。
他是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
怀玥见我为夜朝求情，神色又冷了几分：“你自身难保，还要为他求情？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
怀玥的无情，我早已见过。
这几天在桃花园，我以为他兴许没那么厌恶我。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求你，别杀夜朝，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汝文没了，我当璎珞的仙婢！我顶替她！”
夜朝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似乎在示意我别做出这番举动。
可我知道，如若不是这样，夜朝和我都活不下去。
怀玥眯着双眸打量我。
我跪在地上，卑微到了极点。
我和怀玥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审视我，最终，才道：“我留你一命，至于他……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