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熠熠生辉。
云婳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让若云和若雾帮忙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青瓷小碗，碗中是清澈的水。
云婳小心翼翼挪动碗的位置，直到水中清晰地映出一轮明月来。
“婆婆，请过目。”
围在桌子旁的人都有些忐忑，没想到云婳会以这种方式来得到天上月，也不知恶婆婆会不会认可。
恶婆婆向前走了两步，其他人自动退后，让出地方来。
云婳似乎毫不在意结果似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恶婆婆拐杖点地，重重一响，敲在所有人心上。
“你这姑娘，实在是有些糊弄人的本事，老婆子要这天上月，你就映照在水中，这碗要不在这里，你如何实现这个要求！”
“小小年纪，一点儿都不真诚！”
“啪”地一声，竟是恶婆婆一怒之下，将碗挥到地上。
若云和若雾机警地往后一跳，才避免被水湿了衣裳。
“如此，老婆子还如何将这月亮弄到手中，你的这种做法不过是让老婆子暂时欣赏到月亮罢了。”
云婳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是低低叹了叹一口气。
她从地上捡起一只碎片，递给恶婆婆，恶婆婆不解其意，没有伸手来接。
“这只碎片我能拿在手中，婆婆也能拿在手中，可那月亮，婳儿拿不住，婆婆也一样拿不住，婳儿带不走，婆婆也同样带不走。”
“月亮那么大，又离我们那么远，婳儿就是跋山涉水，也没办法依靠自己到达天上，就算依靠士兵们的翔翼，也不过是离月亮近了些，触摸不到。”
“月亮于我们而言，不过也只是一种寄托罢了，月亮的温度这些都未可知，婆婆不怕冷了手或者烫了手吗？”
“婆婆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就起了捉弄或者说是考验的心思，哪里是真的想要这轮无任何实际用处的月亮呢？”
“婳儿斗胆猜测，婆婆心中有个思念的人，才对这月亮格外在意。”
一片寂静。
反倒是远远看着的天翁老人差点失手摔了自己的酒葫芦。
细看的话，会发现恶婆婆手中的拐杖在小频率的点地，以至于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云婳知道，那是恶婆婆的手在颤抖，且是不受控制地。
又有谁的思念是控制得住的呢？
“你这小娃子，”恶婆婆的声音嘶哑：“长了颗玲珑剔透的心，可惜，还是猜错的老婆子的心思。”
“若我猜错了婆婆的心，婆婆就不会沉默这么久了，婆婆只是不承认而已，也许，婳儿还能说出婆婆心中的人是谁。”
“您对那个人的心必定如婳儿对九哥的心一样，值得婳儿庆幸的是，哪怕九哥在昏迷在病重，我们依然得以相守。”
“不管婆婆对婳儿做到的水月是否满意，婳儿都恳求婆婆出手相救。”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恶婆婆，等着她表态。
白羽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若是恶婆婆不同意，他就要动武了，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把恶婆婆留下。
恶婆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握着酒葫芦不言不语的天翁老人，压下心中的怨念和酸楚。
“罢，罢，罢，这关算你过了。”
云婳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婆婆果真是个明理的人。”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月亮挂在那儿，不知寄托了多少人的相思，若是我们占为己有，不就毁了好多人的美好愿望吗？”
“你这小娃子惯会为自己开脱，老婆子说到做到，说你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反悔的，你也不用费尽心思为自己找补。”
云婳讪讪一笑：“这不是为了让婆婆舒心点嘛。”
“九连环，天上月，你都做到了，第三个要求，你可做好准备了？”
“自然，于婳儿而言，反倒第三个是最简单的，不用求于外物，也不用求于外人，从婳儿自身取东西自是方便许多。”
“心性倒是挺好的，那是你没有尝过剜心刺骨之痛，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老婆子才是真的钦佩。”
云婳轻轻一笑，她最不怕的便是痛，前世什么都尝过了，这一世只要轩辕宸还在，没有什么能打倒她，不必让外人知道而已。
“天色已晚，老婆子眼神不太好，取血就放在明日吧。一把老骨头了，不折腾了，让人带老婆子回去吧。”若雾赶紧搀扶着恶婆婆回房。
不知是不是若云的错觉，她总觉得小姐往天翁老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等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天翁老人已不在原来地方了。
“若云，把这些东西都收一收。白羽，吩咐所有暗卫，今日看到的一切都不许说出去，若是泄露出去，自有重罚。”
“小姐，你呢？”
“我想在去看看九哥，你们不必跟着。”
轩辕宸还是老样子，呼吸微弱，静静躺在床上，毫无生机，只有指尖的那点温度，能让云婳安下心来。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恶婆婆来索债了，你也要向我索债了，不管是师父，还是我，我们都甘之如饴，你怎么还不醒来呢？”
我要坚持不住了，九哥，求求你给我点力量。
求你了。
真的，求你了。
求你。
求你醒来看我一眼，求你健健康康的。
就算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就算是要我赎罪，我都毫无怨言。
天翁老人说，我和恶婆婆青梅竹马，我们俩是认识的，她也许不是冲着你们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
于是，云婳借题发挥，半真半假地说了那些话。
她应该感谢天翁老人，感谢天翁老人和恶婆婆之间到底关系。
“九哥，你很快就能醒来了，我无比期待着明日的到来，一滴心尖血而已。”
你就是我的心尖血。
云婳抚摸着轩辕宸的君脸，低低呢喃。
伏在轩辕宸胸前的她，错过了轩辕宸眼角的清泪，没入枕头很快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