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义重重放下筷子:“这好好地提秦素素干嘛,晦气,好好吃饭!”
秦素素当时流掉的孩子确实是云安义心上的一道疤,他自始至终都没找到凶手,对秦素素也是有愧疚的,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再者说,卫婉婷是被秦素素害死的,他也不知道真相,还是在云婳无意中透露的消息中才开始彻查的。
哪怕是把秦素素抽筋扒皮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爹爹,我哪里是想提秦氏啊,我是替柳姨娘抱不平啊,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女人生孩子最是不易。”
这就是云安义阻止她说下去的另一个原因了,云婳说得没错,柳希芸怀孕的时候他在外本无可厚非,可是他却带回了宋婉,并且疏忽了对柳希芸的照顾,他也确实是过意不去。
“不过,说起这个,当初,我们一起看戏的时候,柳姨娘就身子不舒服,如今听到这戏曲的名字反应也很大,不会是柳姨娘对这戏曲有什么抵触吧,还是说——”
“啪嗒。”柳姨娘手中的筷子掠过碗掉到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柳希芸慌乱地掩饰一般地低头去捡筷子,云安义道:“一个主子自己捡筷子成何体统,你是这府中的主人,有些事自然有仆人来做,不用捡了。”
丫鬟利落地收拾了残局,又为柳希芸递上干净的筷子。
云安义不是傻地,自然能听出云婳话中的暗示,无奈地叹口气,他现在也觉得母亲说得是对的,她一回来这个家就不太安生。
是什么来着?扫把星,天煞孤星。
“婳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我就是想说,这位身穿女装的公子姓齐,叫齐叔,根本不是柳姨娘的娘家人,而是她的同乡人,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且两情相悦。”
“巧合的是,在柳姨娘看完戏曲之后,齐叔就从府中消失了,秦氏的孩子也没了。”
云安义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反而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调查过啊。”
云婳摊摊手,根本没打算隐瞒,她就是这样的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她不会刻意去掩饰,更不会去否认。
哪怕知道云安义不喜这个,她也坦荡荡的。
“爹爹,这可是有关我们定安侯府的血统问题,不可小觑啊,我虽然不喜欢定安侯府,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我云婳的弟弟妹妹的。”
“当然,如果爹爹不计较此事,甘愿为别人养孩子,就当是我多管闲事,我敬佩爹爹的伟大与宽容。”
说完,竟是真的不参与此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一只脚跨出门外,云安义在她身后道:“站住,谁准你走的,回来!”
又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将小少爷抱来,稳着点,不要惊吓到他。”
云瑾林是在他的期待中出生的,一切未明之前,他还是很疼这个孩子的。
柳希芸知晓云安义起了疑心,若是她现在阻拦,反倒会加重他的疑心,可是若这样下去,孩子的血脉问题必然会被揭露。
怎么办,怎么办呢,她现在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抬眼看向云婳向她求助。
云婳全当看不见,稳稳当当坐在凳子上。
“婳儿,若是瑾林真的不是我云家的血脉,你就是检举有功,若是瑾林是我的孩子,你当如何向希芸他们道歉。”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这些吧。”
说实话,云婳心中也很是没底,按她的调查结果来看,齐叔就是在府中住了久一些,若云听到了柳姨娘和齐叔的对话。
若是柳姨娘记错了日期,或是编造出来哄骗齐叔的,那孩子还真的有可能是云安义的,到时候,她可就有点儿下不来台。
还不知道要被爹爹多么厌恶呢。
云瑾林正在吃奶,还没吃饱,就被丫鬟从奶娘怀里抱过来了,一直在哭。
云婳从丫鬟手里接过孩子,逗弄着他,说也奇怪,他竟然没再继续哭下去,将自己的小拳头放进自己的小口中。
云婳将他的小拳头拿出来,还耐心哄着:“不能吃哦,脏。”
“若云,你去弄碗清水来,齐先生,你也跟着一起去吧,省得说我们主仆俩作假,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齐叔跟着去时最能保证不作假的,就算他为了抱全柳希芸和孩子做些什么,也是瞒不过若云的。
柳姨娘在一旁喏喏的,想要从云婳那儿把孩子抱过来,云婳不许:“还是我抱着吧,好不容易才不哭的。”
清水很快就端进来,云婳从怀中取出一根针来,一边逗弄着他,一边在他的小手上轻轻一扎。
一滴血珠很快渗出来,慢慢掉落至水中。
云瑾林感受到疼痛,哇的一声哭出来。云婳用帕子为他擦拭血珠,又哄着他,还是抽抽噎噎地,显然是很疼。
云安义也拿起针来在自己的食指扎了一下,他的血落入水中,和云瑾林的血相距不远。
所有人都盯着碗中的血珠。
就见血珠都向碗中央漂去,眼见着马上就要融合,云安义的脸上有了笑容,且笑容在慢慢扩大。
齐叔瞪大了眼珠,想看看柳希芸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柳希芸则满怀期望,若这孩子真的是定安侯的,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可以趁此打击云婳。
快了,快了,就要融合了,两滴血珠一触即分,分别漂向两端,是相距最远的位置。
云安义的笑僵固在脸上,脸色也一阵变换,一块黑一块白。
柳姨娘直接瘫坐在地上,嘴中喃喃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云婳则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冤枉人。
只有齐叔的眼中爆出巨大的惊喜,快走两步来到桌子前,拿起匕首就在指尖重重划了一道。
大片的血浸出来,却只有一滴掉入了碗中,很快就和云瑾林的血融合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