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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废物利用是一种流行

【1】

从打记事起,石更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写书的料。

小学一年级期末考试,几乎人人都能考个双百,而石更硬是把语文考成了不及格。

至初高中,石更的语文考试就没超过三十分,尤其是作文题,批卷老师干脆看不懂他要讲什么。

你见过作文零分么,你见过次次语文考试作文零分么?

大家都懂的,就算再烂的作文,一般批卷老师或多或少也会给个友情分,总不至于零分吧。

但石更做到了,别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的老师、同学、父母、乃至本地小小的地方电视台,都想知道。

石更参加高考的那一年,电视台记者甚至放弃采访语文高考状元的机会,只为堵在他家门口,问到作文零分的秘诀。

当时石更面对镜头想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没啥手感,硬写的。”

硬学,硬考,硬写,硬就逐渐成了同学们给他的外号,久而久之,演变成了石更,他自己也认了,叫石更没什么不好,至少好记。

但语文奇差无比的石更,英语、数学等其它课学倒是不错,高考也算背了一些分数,勉强考上一个三线城市的三流三本大学。

居然有人偏科语文,也算是个旷世奇才了。

【2】

奇才石更偏偏还挺喜欢写作的,大学入了文学系,校内社团入了文学社,就这么说吧,文学、文字、作家、写手、创作,只要跟文学字眼沾边的,他都喜欢,都要参与。诗歌、散文、小说、剧本,只要属于文学体裁,他都涉猎。

大学三年,石更硬是成了导师眼中的奇葩,文学社社长最惧怕的社员。他的文字破坏力,已经超乎文字本身,应该算是文化冲击。

转眼到了大四,石更也无可幸免的步入了找工作,转型做社畜的环节。不出意外,石更只想找与文学相关的工作,并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那种。

结果可想而知,社会不比校园,最多嘲讽你几句算了。你不行,就真不行,哪个杂志社、报社、文学网也不会找个作文零分的菜鸟做文案和写手。

三个月过去了,同学们都找到了工作,寝室里只剩下石更,还躲在电脑前翻着各种招聘网站。

估计找全职工作是不可能了,兼职总可以吧,当个水军,虽然起点低一些,但至少也是靠文字吃饭的行业。

真有不开眼的找他试着给一个小网红写广告水文,结果小网红因为他的水文,直播被停,账号被封,饭碗都差点丢了。

自此石更硬是上了水军的黑名单,业内号称是水军都看不下去的水文作家,处处被封杀。众多水军同行甚至联名写对联讽刺他。

上联:

想当年,驭水成军,点阅江山笔生花,想让谁红,就让谁红

下联:

看今朝,天降奇才,一纸荒唐字如刀,写谁谁死,不死也残

横批:

石更牛逼

直白点讲,石更得文学梦,基本算是被扼杀在摇篮了。

【3】

这天,茫然的石更一如既往的刷着网页上的各种招聘信息,一脸愁容。

“嗯?”

突然有个小广告映入石更的眼,就是那种大字大图,要多LOW有多LOW,标点符号都有可能算违禁的小广告。

“大噶好,我系叉叉辉,给大噶介笑个敲好玩的游系,一哥你煤油王过的船心版本,几虚几分钟,给里带来不一酿的赶脚,装备不花钱,还可以赚钱..”

小广告里的明星cos着游戏里的人物造型,操着广味十足的普通话,念着莫名其妙的台词。原本这种广告石更是看都不看的,直接退出,反手再给你点个举报。

但!

这次不同,石更反复看了好几遍,居然有了兴趣。

因为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小说世界”。这名字,虽然一听就不像能火起来的游戏,但里面有“小说”两字!然后不花钱,还能赚钱!

鬼使神差的,石更点进去了。

起名捏脸选区,没十分钟,石更就进入了游戏。

【3】

和别的游戏一样,进来就是个新手村,穿的花枝招展的女NPC站在你的身边,然后满脸堆笑的跟你进行着无关痛痒的对话,让你跟着新手指导,一步一步的砍鸡杀牛攒经验升级。

“什么鬼呀!”石更嘟囔着,“哪里跟文有关系啊,哪里赚钱呀!”

又折腾了十分钟,石更很确定,妈蛋自己又被垃圾小广告骗了,骗就骗呗,还起了这种垃圾名字。

越想越气,鬼游戏,卸载关掉。

接着就进入了大家都不意外的环节。

游戏的NPC哭唧唧的望着你,问,“你怎么忍心和人家分离呀!”“不再考虑一下吗?”“送你一个月会员,再次开启征程!”

石更边骂边没完没了的试着卸载游戏,点了一个按钮,再跳出一个按钮,可就是卸不掉。

“见鬼了,这破游戏有毒吧!”

没想到耳机里游戏的NPC竟然说话了!

“有个鬼毒,你这个垃圾,乱点小广告,玩游戏没耐心,文笔那么差,还有脸卸载我!”

我去!石更连忙扔了耳机,从椅子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躲在椅子后面。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废柴,工作都找不到,还想成为作家,我呸!”

刚刚还岁月静好美美的NPC,现在居然变得穷凶极恶,嘴巴尤其臭,三句一个废柴,五句一个垃圾,给石更都骂懵逼了。最主要的是,这种说话方式,根本不像NPC,反而更像人。

“废话,我就是人!”

“我去,你们这个游戏倒是很重视新手体验嘛,居然派真人客服挽回用户!真人也没用,我就是要卸载你!”

“卸载你个鬼,看到狠心卸载旁边的那个按钮了吗?”

“继续游玩?我游玩你妹!我要卸载!”

“我不跟你废话,快点继续游玩,不然今天你就在这一直耗着吧!”

说完,NPC干脆隐藏了,屏幕上只剩下继续游玩和狠心卸载两个按钮。点卸载卸载不掉,关机重启也不行!

这..

石更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继续游玩。

【4】

还是那个新手村,还是那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NPC,一切都没变。

石更心态直接崩了!

“喂!要不要这么搞我啊!”

“傻瓜,别逼逼了。跟紧我!”

说完NPC居然开始移动了,这倒是让石更感到意外,便一路跟随她出了新手村。

刚看到新手村,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游戏很垃圾,但让石更没想到的是,他低估了这个游戏的下限,游戏正篇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垃圾,相反再看新手村,简直是这个游戏最用心的地方了。整个正篇的世界简直就是所有三流游戏的抄袭和杂糅,虚假的环境贴片,毫无意义的左绕右绕的地图,千篇一律的野怪。

NPC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传送到地图边缘一个地下城。而这里更过份,好像根本没有完成设计,连个野怪都没有,整个地下城空白一片,并且地图超级大,跑图就花了半个小时。

石更反而激发出了莫名的好奇心,就非要跟着NPC耗下去。他倒是想要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做这种绝对不会有人玩,有人玩也不会跑这么远的游戏。

终于,眼前没路了,只一扇暗门横在面前,NPC指着门,示意他进去。

“这里面是什么?”

“别废话,跑这么远了,你管他是什么,有能耐你原路跑回去!”

说的倒是有理,石更哼了一声,直接进了暗门。

【5】

暗门里啥都没有,黑乎乎的一片。

“这..我看你们是真的没把315放在眼里啊,真心过份了!”

“过份吗?这就对了,不过份岂不是谁都可以找到这里了?”

这次说话的,竟然不是那个女NPC,而是一个老年男性。

果然,画面中的黑慢慢变得缓和,渐渐有了轮廓。是一个穿着很有未来感的白发老头,带着单片智能眼镜,上面有各种摄像头和感测探头。

而这些探头,此刻正在扫描自己。

“石更呀,等你好久了!”

“这..什么情况!”石更转头看那个女NPC,“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当然知道了,网上像你这种垃圾的简历多的是,我们三块钱一斤买回来的。”

“啥?”石更哭笑不得,“现在我他丫的好想抽你,但你好像说的没什么不对!”

“简单说,我们是从大量简历中筛选出了你,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这个游戏吗?现在找玩家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老人和女NPC对视一眼。

“告诉他吧,我们没得选择!”老人背过身去,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显得有些悲凉。

“局长,你又在那装悲凉了!不就是招个魔文特工么,搞得跟我们要被灭门了似的!”

没想到女NPC吐槽能力满分,直说得老人面红耳赤,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喃喃!”老人咳咳两声,“那个..你就直接跟石更说明情况吧..”

“切,知道了尴尬了是吧,以后知道尴尬就少装X,说事儿就完了,不然又拖着加班,我们又不是阿里爸爸,天天搞什么996!”

这女的随即转过头,瞪着石更。石更只觉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起遍全身。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老头,没想到老头也在看着他,用一种同情的目光。

“怎样!”女NPC话语中带着点鄙夷,“你不是要卸载游戏么!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我叫楼喃喃,叫我喃姐就可以,未来的日子,我带你。”

“啥?”

“啥啥啥,就知道啥,啥也不是。”喃喃哼了一声,继续道,“我们是魔文管理局,一个不存在于世界上的机构,我们现在对社会招聘魔文特工,你是唯一人选。”

“魔文管理局?还不存在的机构?特工?我居然是唯一人选!”

“对,毕竟废物利用现在是一种流行。你也没必要质疑我说的话,因为你没资格!我们会付你工资,所以,你最好给我认真听!”

喃喃直接扔给石更一个pad,示意他打开。

“因为我们属于秘密组织,所以无法正常招聘,这也是我们故意打造这个不会有人愿意玩的游戏的原因。魔文管理局的主要工作,就是管理市面上所有的网络小说。”

“管理小说?不是有作家协会么?”

“不一样。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小说中出现的场景,现实中都会发生,很多小说中出现的高科技,在不远的未来都会成为现实。翻过来也说的通,很多纪实文学也会将现实中发生的情节补录进小说世界。”

“你什么意思?”

“简单说,这个世界是有平行面的,这个平行世界就是小说世界。而两个世界沟通的桥梁,就是文字!”

“呵呵,真的,这是我活了二十三年听过最扯的事情了。”

“我说了,你没资格质疑我。你以为你现在在哪?”

“我在游戏里啊!”

“虚拟的游戏,还是真实的世界?”

“啥?”

“哼,既然是一个游戏,你现在退出游戏啊。来,你现在应该是坐在电脑前的吧,站起来,关掉电脑,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现在时间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正好欣赏一下夕阳!”

喃喃得意了瞪了石更一眼,等着看好戏。

果然,石更原地楞了一下,居然发现自己好像就在游戏中,而电脑前操控游戏的那个人,反而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真实的自己和游戏中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切换了。

“我去,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使出什么元神切换大法给自己切换回去?哈哈,沙雕,只要走出新手村,你就会自动穿越至小说世界了,等你回去了,再去网上搜一本叫小说世界的网络小说,你沙雕的样子都会被记录在那里!”

“靠..”

“原则上来讲,你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不会让不属于魔文管理局的人知道小说世界的存在。现在你可以问我问题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石更脑子一团糟,憋了半天,只问了一个非常没有创意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那我就要问你了,你知道什么样的小说会红,当红小说的作家都会写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自己写了!“

“good,这就是我们招募你的原因,你是所有人选中,唯一一个真的绝对不会知道如何写小说的人。一旦你会写小说,且剧情得到认可,就极有可能变为现实,那你就有操控世界的能力了,这非常危险。“

石更哭笑不得。

“而你的工作,就是利用我们开发的穿越程序,进入小说世界,扮演小说剧情中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去调查和解决一些小说中出现的问题!“

“额..我不是太懂,小说会有什么问题?“

“你傻别人不傻,只要知道有小说平行世界存在的人,都会想要在这当中植入自己想要实现的剧情,这几乎就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许愿神龙。许个一夜暴富之类的愿也就算了,要是许个世界毁灭之类的愿望怎么办。虽然想要成功植入自己的剧本,还是需要满足一些触发机制,但这种触发机制非常简单,破译并不难。这种破译触发机制的剧情,我们称其为魔文,这也是我们机构名字的由来。一些魔文,是作者误打误撞创作出来的,是合理的,我们不拒绝,但有些作家,则是通过一些不良渠道,获取了魔文的秘密,他们会故意在一整部动辄百万字的小说中,暗藏各种魔文剧情,这种剧情一旦成为现实就会作恶。低阶的魔文剧情,我们还可以通过系统审核解决,高阶的,尤其是已经有高阅读量的小说,我们能够扭转的力量就非常小了。所以,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真正进入小说世界,去矫正小说中出现的问题,捍卫网络文学的根基。“

“我去,这份工作这么伟大吗?”

“我只是故意说的伟大,给自己洗洗脑,不然我完全没有动力去做这种垃圾工作。“

没想到这这女的发起狠来居然连自己都吐槽,以后天天和这样的异性在一起工作,估计是没好日子过了,石更如是想着。

“接下来,说规则。“喃喃根本不给石更消化理解的时间,直接开始往下进行,”魔文特工的规则有三,你需要谨记!“

“第一,不可越界。小说中的世界充满诱惑,但你不可以超越你所扮演的杂牌小角色的能力范围,和主角谈恋爱,尤其要禁欲!同理,你也不可以享受一切不属于你扮演角色的财富、权力、超能力、法术等等。“

“第二,禁止受贿。我们与之对抗的,都是想要通过魔文非法获利的混蛋,他们知道魔文的存在,自然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只是不知道你会在何时以何种角色通过何种方式出现,所以他会通过你的破绽找到你,拼命让自己笔下的人物暗示你,可以贿赂你,进而逃过监管。这一点上,你要保持绝对的客观公正。“

“第三,绝对保密,不管是在小说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个无需我多讲,毕竟你是特工,要有点神秘感。“

喃喃瞪了石更一眼,“听懂了么?“

“额..“石更拼命回忆喃喃刚刚说的话,脑子却已然成为一锅粥。

“很好,你的智商非常适合这份工作。其实我说的都没用,明天一早九点上班,开始实习!“

“明天?实习?面试通过了?“

“废话!你已经入职了,相关装备和入职资料昨天就已经通过快递发往你们学校,估计晚上你就能收到。不过为了保密,快递我们做了伪装处理。“

“哦..“

石更还是很懵,他看了眼一直藏在昏暗处假做深沉的局长,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丝不安。

还是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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