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宸的突然昏迷,让顾年等人措手不及。匆匆将其送回营帐,派人去寻回天机老人。天机老人跟随江公公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可顾年这时候顾不上询问,只能让天机老人为百里婧宸先行诊断。
瞧着天机老人为百里婧宸把脉,江公公压低了声音在顾年耳边低语道:“林雪娴已经疯了,现在人暂且扣留在了她的营帐里头。”
顾年这才恍然大悟过来,难怪天机老人的脸色会如此不好看了。林雪娴疯了,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林雪娴恨了百里一族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以复仇为活下去的信念。这陡然知晓了事情的真相,难以承受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造成林家悲剧的居然是她最尊敬的兄长,这个结果才是林雪娴最不能承受的答案。
只不过,林雪娴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果她能够放下仇恨,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只是,林雪娴到底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顾年来不及感慨许多,就看见天机老人沉着脸摇了摇头。顾年心里一惊,连忙上前询问:“师傅,婧宸怎么样了?”
“陛下突然昏迷,是因为身子已然支撑不住了。这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改了药效,陛下的身子已经完全亏空。想来 ,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陛下的极限了。”天机老人说出这个答案,很是于心不忍。因为造成百里婧宸这番模样的罪魁祸首,是林雪娴。
“是我不好。”顾年听到这,自责不已,如果不是他为了抓出细作,故意营造出自己失踪的假象,或许百里婧宸不会万念俱灰,精神一日比一日的差。想到这,顾年忍不住靠近过去,在床边坐下牵起百里婧宸的手,无比痛心的开口:“师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让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收回手站起身来:“为今之计,只有东海冰芝草可以救陛下一命了。不过,你也应该很清楚,你义父为了这药,多年在外苦苦寻找都没有线索。所以,现在这药到底还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无人知晓。”
顾年没有在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百里婧宸,脸色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和希望,只剩下了满满的苦涩。
看到顾年这模样,天机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徒增顾年的烦恼,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公公,转身离开了营帐。江公公瞅了一眼顾年,也转身离开了营帐。
等着人都离开,营帐里只剩下了顾年和百里婧宸两人。顾年在百里婧宸的身边躺下,伸手将百里婧宸给抱在了怀里:“婧宸,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你看看,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你真的舍得就这样将我给扔下吗?
现在夏霆元帅已经痊愈,小平阳王也赶来支援,有了他们,这场战争就可以很快结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回京城了。这边境冷的厉害,你一定不喜欢是不是?没关系,我带你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哪里四季如春,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婧宸,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怕死亡。可是我怕,我没有做好准备,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尽病痛折磨却束手无策。婧宸,你能不能再等等,义父一定会带着药回来的,答应我,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坚持下去,好不好?婧宸,我求求你了……”
那一天,顾年在百里婧宸的耳边说了很多很多,和百里婧宸描绘了他想象的未来,可无论顾年如何的深情呢喃,昏迷着的百里婧宸都没有给过他任何一丝回应……
主账里面,夏霆神情严肃,沉默不语,慕容泽也坐在一旁不发一语。江公公看了一眼夏霆,又将目光转向慕容泽,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夏元帅,慕容大人,这个时候你们可得拿出一个主意才是啊。”
“天机老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夏霆皱着眉头,眉头因为长时间的皱着,已经有了深深的印迹。
“没有。”江公公想起刚才天机老人说的话,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天机老人说了,如果想要就回陛下,那就只有靠东海冰芝草了。可是这么些年来,无论是司马太傅也好、长公主也罢,他们寻寻觅觅了那么些年,都没有找到东海冰芝草,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所以,陛下她,她……”江公公说不下去了,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当初,他被百里子妍指派过去照顾百里婧宸,一晃眼,百里婧宸都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现在雷厉风行的女帝。这么些年来,他满心都是以照顾百里婧宸为自己的头等大事。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取百里婧宸的一线生机。只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婧宸被病痛折磨,然后气息奄奄,一步步的走向灭亡。
慕容泽听到这,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试着提出意见:“边境严寒,不利于陛下的休养。我们是不是可以将陛下先护送回去?”
“不可以。”夏霆摇头否决了慕容泽的提议:“陛下此次前来边境,是为了御驾亲征的。这个时候,陛下绝对不能离开军营。假设,一旦发生最坏的事情,那么军心不稳,我们必输无疑。所以,陛下只能在军营里好好的呆着,这样一来,不管陛下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随机应变。”夏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百里婧宸的情况只有他们几个人知晓。如果百里婧宸在回京的路上驾崩,那么势必会影响军心。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将百里婧宸留在军营里,由他们将消息封锁,这是最好的法子。
“不可以!”很显然,慕容泽并不能接受夏霆反驳的话语。百里婧宸是西晋女帝不假,可是,百里婧宸如今情况这般差,她不能只为了别人考虑。更重要的,百里婧宸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用来稳固军心的东西。她有权利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慕容泽霍然起身,怒视着夏霆,说出自己的意见:“陛下现在只是昏迷,在陛下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这个资格去定夺陛下的生死。是,现在是还没有找到东海冰芝草,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东海冰芝草就一定找不到了?说不定司马太傅已经找到了东海冰之草,并且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呢?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让陛下好好休养,让她能够坚持到司马太傅回来为止。而不是现在,在陛下受尽病痛折磨的时候,我们还要想着榨干陛下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这样的话,我们算什么臣子?”
“难道你以为本帅愿意这样做吗?”夏霆的声音里也很是愤怒,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的自责:“如果可以救回陛下,哪怕要本帅赴汤蹈火,本帅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根本就不是我们意气用事的时候。
是,你说的没错,或许现在这个时候,司马太傅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可是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这一切就都还是未知数。为了一个未知数,拿数十万大军去冒险,不仅本帅做不到,陛下也不会答应的。陛下是什么性子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就是太清楚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我才不同意陛下继续留下。”慕容泽忍不住握紧拳头,百里婧宸在来边境之前就已经立下了遗旨,她在来边境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死在边境的心理准备。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婧宸就这么死在边境。
“陛下一定要留下,她……”
“什么人?”
“住手,快住手……”
夏霆的话还没说完,营帐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夏霆和慕容泽、江公公面面相觑,三人一同走出了营帐,循着喧嚣声走去。只见,在百里婧宸的营帐外头,两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而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顾念。另一人,身穿银色盔甲,相貌英俊,眉眼之间和百里婧宸竟然有三分相似。
“小王爷,别打了,快住手啊。”围观的士兵中有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正焦急的劝阻,只可惜,他的声音并不能成功有效的阻止这两人。
夏霆给江公公使了个眼色,江公公默默点头,飞身上前,只一招,便将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给分开了。
被江公公给拦开,顾年怒视着对方,咬牙道:“江公公,将这个刺客给我抓起来。”
“诶诶,你胡说什么呢?你有看到过本王这么英俊的刺客吗?”顾年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怒火,身穿盔甲的男子瞪着顾年,大有上去和顾年再次决一死战的念头……